祝英甯想到什麼,轉身去看馬文才,馬興已然幫他包紮好傷口。他快步上前,說道:“都怪我。”
“這與你有什麼關系?難不成是你指使那人對你動手的?”馬文才說。
“你是因為救我才受傷的,疼嗎?”
馬文才道:“有一點。不用擔心,傷口不深,過兩天應當就痊愈了,不必為這事影響遊玩的心情。”
祝英甯短時間内還是提不起勁頭。
馬文才用沒受傷的手摸摸他腦袋,“往好處想,我這道輕傷能換回一位老人的性命和數人資産,顯然是好事一樁。”
“可你受傷了啊。”祝英甯悶悶開口,“你是救我才受傷的。”
“我不出手,受傷的可就是你。”
祝英甯還是垂着腦袋,過去小半會兒,說道:“先走吧,去下一個攤子。”
他不好因為自己的情緒阻擋大家的探索興味。
這樣一個小意外發生,沒有對花燈會造成太大的影響,沒過多久,人們又熱絡絡地繼續逛街談笑。
祝英甯自己慢慢緩過來,偶爾也跟大家有來有回幾句,就是心思老放在馬文才的傷,直到花燈會結束。
花燈會舉辦地點離書院不算太遠,最多二裡地,他們索性直接回書院住,祝夫人早就料到結果,提前将兄妹倆的行李送來。
因着要去取行李,祝英甯兄妹暫與馬文才二人分别,後者還想陪同,他們一人一句,以晚上太涼,今天太累等諸多理由,将人勸走。
前往大廳的路上,祝英台道:“哥,還在想那件事嗎?馬兄不是都說沒關系了嗎?”
“一定很痛。”
祝英台:“……”
“誰受傷不痛?”
祝英甯道:“他受傷的地方可是右手,寫字吃飯都要用上,我到底是做了什麼蠢事啊?”
“哥,你沒覺得自己的反應有點過了嗎?他的傷在手背,你吃飯寫字用的是這地方嗎?”
祝英甯:“……”
“那也很疼的。”
祝英台道:“你現在都發癫成這個樣子,還說自己不在乎他嗎?”
“在乎?我當然在乎他啊!誰說我不在乎了?”
“我說的在乎可能跟你想的不太一樣。”
祝英甯撓撓脖子,“不一樣?你是不是又想說我對文才的感情不一般?我今天想了想,可能就是因為我們關系好,所以我對他感情會比其他人更深,這可能隻是深厚的友情。”
祝英台:“……”
一個兩個,都是呆頭鵝。
“罷了,你要這樣想也行。”祝英台道,“我再說什麼都隻是在讨你的嫌。”
祝英甯道:“你幹嘛這樣說?我什麼時候覺得你讨嫌?咱們可都是一個爹媽生的,嫌棄誰我都不可能嫌棄你。”
祝英台沖他笑了笑,“你就當我是在耍大小姐脾氣,别多想。銀心,東西清點完了嗎?快點回去罷,我困了。”
“快了,小,公子稍等。”哪怕四下無另外的人,銀心還是不敢輕易喊小姐,難保不會隔牆有耳。
等祝英甯帶着東西回去,馬文才已經靠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翻書,見祝英甯進來,他坐起身。
祝威幹活速度快,很快将床鋪好,祝英甯在屏風後簡單擦了一把身子,洗漱完畢,回到床上。
“你的傷還疼嗎?”祝英甯問。
馬文才柔聲回道:“沒甚大礙,馬興用的傷藥效力很好,已經沒什麼感覺了。怎麼又擺出這表情?”
祝英甯難過地看着他,“我心裡還是堵得慌,你真的沒事了嗎?”
話音剛落,他就被攬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裡,馬文才的手輕柔地摸着他的頭,就像是在撫慰受驚的小動物那般。
“有好一些了嗎?”馬文才的聲音和他的手一樣溫柔。
祝英甯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和熏衣香氣息,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好點了。”祝英甯說。
馬文才沒什麼反應,繼續抱着他,輕聲說:“你喜歡這樣嗎?”
“情緒低落的時候有人抱抱我,的确很開心。”
“那就好。”
祝英甯這一放松,倦意跟着浮上來,他無意識地在對方懷裡蹭了蹭,眼皮一張一合,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馬文才許久沒感覺到動靜,低頭一瞧,祝英甯早已入夢。
他小心地将人放下,下床去吹蠟燭,回來時見着那盞走馬燈,就把它挂在窗邊,回去之後重新把人抱回懷裡。
夜已深,萬籁俱寂,屋内沉暗,唯有那盞走馬燈還在優哉遊哉地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