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瀾被他反常的激動弄得措手不及,一時間沒能及時反應。
就聽傅聞東繼續道:“你要改姓謝?”
他眼神冷下來:“傅家養你這麼多年,供你考上京大,如今還進了一研所。就算知道你不是三叔三嬸親生,家裡人也都表過态,願意承認你還是傅家的孩子——”
傅聞東冷笑:“結果你竟然要改姓謝?”
憤怒充斥着他的腦子,一時甚至顧不上周圍還有其他陌生人在,滿心都是“小石頭竟然敢離開傅家”!
他不能接受,也絕不會允許。
謝瀾最初被他的厲喝吓了一跳,印象中大哥從來都是不急不緩,沒什麼事情能讓他如此失态過。
可是,聽了後面的話,謝瀾很快回過神來。
要是想反駁,他根本不缺回擊的證據。
傅家夫妻這麼多年是怎麼對待他的,家裡的傭人都有目共睹,也就是謝瀾之前一直沒法和叔嬸兄長開口,才一直沒說,不然簡直是鐵證如山。
傅聞東口中的“供你考上京大”更是可笑。高中三年,傅家夫妻從沒過問過他的生活學習。包括他考上一研所的事情,若不是傅齊南那天在宴會上提起,他甚至懷疑傅聞東都不記得。
謝瀾素來知道,他這個大哥事情多,工作忙,畢竟傅家的未來都壓在他一個人肩膀上,所以從不輕易麻煩他,就連前世自身難保了,都還想着能不能讓他輕松一些。
可是結局他也清楚。
他一心想幫傅聞東,傅聞東覺得他是要沾染傅家的财富。
那還有什麼可解釋的?
謝瀾覺得很累,又把材料往前推了推:“就是這兩個業務,麻煩幫我辦理一下。”
櫃員卻搖頭:“不好意思先生,更改戶籍和改名不能同時操作,如果您是想改成新戶籍戶主一樣的姓,這邊建議您先更改戶籍再改名的。”
他以為謝瀾是因為父母離異所以要辦理兩項業務。
傅聞東見謝瀾絲毫不回應自己的話,怒氣更甚,說了一句“我們不辦!”,一把就要将櫃台上的材料奪回來,卻被謝汀眼疾手快攔下。
“傅先生,我弟弟是個成年人,他有權利變更自己的名字。”謝汀和他對視,并不懼怕他可怖的眼神,“别說他想姓謝,就算改成趙錢孫李,你也沒資格阻止。”
“他是傅家的人,沒有我的允許,他不能改姓!”
“他隻是看在你曾經是他大哥的份上,才叫你跟着來一趟。”謝汀道,“就算你不在,今天我弟弟想辦手續,也沒人有資格攔着。”
傅聞東不為所動。
謝汀見傅聞東說不通,索性也不和他講理,直截了當地問:“你說謝瀾是傅家人,那傅北北算什麼?”
傅聞東不假思索道:“傅北北是傅家的孩子,延北也是,這兩件事并不矛盾。”
謝汀:“所以說,你是想既要傅北北這個親堂妹,又要謝瀾這個弟弟?”
傅聞東不悅謝汀直接叫了新名字,縱使不耐,卻也知道今天是必須過了這一關,不然謝瀾不可能和他走:“這不是想不想的問題,他本身就是我弟弟。”
“你們的算盤打得響。”謝汀“啪啪啪”為他鼓掌,說的是贊揚的話,表情卻全然不是一回事兒:“你傅家先把我妹妹認回去,親子鑒定做了,戶口改了,名字也變了,轉頭說我們不能把孩子帶走?”
她道:“謝家養得起一個孩子,用不着别家替我們做主。”
謝汀并不懼與傅聞東硬剛,而傅聞東顯然也知道她是個硬茬,轉而又盯上了謝瀾這個當事人。
他沉默片刻,目光莫測地看着謝瀾,問:“小石頭,大哥敢拍着胸脯說,我這麼多年把你當親弟弟。就算不看我,你二哥和你三哥呢?你連他們也不要了?”
由此可見,傅聞東也并不是不懂得道理。說到底,謝瀾是個成年人,他完全可以決定自己的歸屬,隻看他願意跟哪邊了。
謝汀沒把握謝瀾會不會動搖,也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傅家做事不體面在先,就算傅聞東再巧舌如簧,事實擺在面前,做過的事抵賴不得。
因為有底氣,她不緊不慢道:“當天在壽宴上,是你們先表态,傅北北才是傅家人的吧?”
她說:“傅家看重血緣關系,一聲不吭把傅北北認了回去,轉頭想到我家謝瀾,又想着用情分要挾他?”
謝汀極為諷刺地笑了:“我說你們可别太雙标,自己選的血緣比感情更重要,就别說我弟弟想要認回親生父母的做法有問題。”
傅聞東被她怼得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