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薄舟本來是聯系了下飛機的蓋比爾博士，約好中午一起吃午飯順帶談談合作的，卻沒想到遇上這麼驚心動魄的一幕。

眼見刀子就要落在人身上，他心裡一緊，沒法坐視不理，厲喝一聲就沖過去一腳把歹徒踹翻在地。

隻是人在極端情況下更容易爆發出潛力，那中年男人回過神來就攥着刀往這邊沖，饒是薄舟閃躲及時，右手掌心連帶小臂也被劃出一道近二十公分的傷口。

等到謝瀾反應過來的時候，歹徒已經被薄舟連壓帶拽地扣在了地面。

他深吸一口氣竭力平靜下來，快步上前死死踩了一腳歹徒的手腕，疼痛讓對方松開了緊抓刀柄的手。

謝瀾把武器遠遠抛在一邊，同樣用膝蓋抵住中年男人的身體防止他逃跑，轉而對另一邊驚魂未定的楚聞道：“……報警。說我們在七所門口遭遇歹徒持刀傷人。”

人群中傳來弱弱的聲音：“我已經報警了，警察說他們十分鐘内到。”

謝瀾看着薄舟被血染紅的卡其色風衣，眼前有點暈。

他晃了晃腦袋，在人群中巡視一圈，很快有人自告奮勇要薄舟先去醫院，自己幫忙摁着人。

薄舟道了一句謝，轉而指導對方制服敵人時有哪些點需要注意，這才緩緩起身。

因為移動的時候不小心扯到了傷口，他輕輕吸了口氣，就被謝瀾聽到。

謝瀾：“楚聞，麻煩你在這等等七所的人把東西給他們，待會兒警察來做筆錄也得你來了。”

楚聞自然無有不應，不忍地看了一眼薄舟：“你快送他去醫院。”

謝瀾幫薄舟打開車的副駕駛門，自己轉而上了駕駛座，啟動引擎。

為了方便，薄舟把外面的風衣脫掉了，如今上身隻穿着一件淺灰色的長袖衫，為了碰到傷口，右臂還挽起來到肘部，上面緊緊綁着他的風衣腰帶止血。

謝瀾怕他着涼，問了位置之後打開了車裡的制熱。

“别去上次那家醫院，我怕我母親知道。”

薄舟看着謝瀾壓抑着起伏的胸口和抿得死緊的嘴唇，安撫道：“你放松，别緊張，到醫院處理一下就好了，不會有問題。”

向來有禮貌的師弟卻沒有回答他，兩人一路無話到了醫院。

下了車，謝瀾帶着薄舟直奔前台，有護士接待後先帶他們進了醫務室消毒，沒過一會就有醫生來處理傷口。

差不多止住血後，醫生檢查了下，先說結論：“沒什麼大問題，沒傷到跟腱，一到兩周就能正常生活，影響不大。”

謝瀾問：“這是銳器割傷的，上面會不會有病毒什麼的？”

醫生搖頭：“患者應該是自己處理過，傷口處的血已經擠出來了，現在血的顔色是健康的。”

醫院每天不知要接待多少病人，他們眼中這點傷根本不算嚴重，甚至都不用住院，隻是仔細包紮上藥過後就離開了，說是如果不放心可以再觀察半小時，看看身體有什麼不适。

薄舟還真不習慣謝瀾一句話不說的陰郁模樣，主動開口：“吓到你了？其實沒什麼的，醫生也說用不了半個月就能好。”

謝瀾想着剛剛醫生處理傷口時，薄舟手掌深度将近半公分的痕迹，沒有說話。

半晌，他才開口，閉着眼睛，聲音有點抖：“我沒想到有人會拿刀想要攻擊我們，還連累了你。”

他一直是個遵紀守法的人，就連當初選擇專業也是抱着一腔熱忱去的京大生科院，不然以他的成績明明可以選擇畢業後薪酬更高的工作，像金融計算機什麼的不香嗎，為什麼偏偏要往天坑裡面跳？

謝瀾手肘撐在膝蓋上，用掌心捂住了眼睛。

*

師弟又變成角落裡一隻濕漉漉的蘑菇了。

薄舟明知道不應該，但還是抑制不住覺得好笑，甚至就連傷處的疼痛都緩解很多。

兩人離得挺近，他左手沒受傷，索性搭住謝瀾的肩膀：“那種人喪心病狂，無論你怎麼做都會挑出你的毛病來的。”

薄舟想起中年男人的大喊大叫，神色暗了一瞬又很快恢複成平靜的樣子：“你們是為科學進步做貢獻，而他，哪怕是用法律裁決，也肯定會因為故意傷人被判刑的。”

這話沒法完全安撫謝瀾。

他前世是出車禍死的，臨死前視野裡一片茫茫的血色，那成了他兩世的夢魇。

如今親眼看到薄舟為了救人受傷，他仿佛又回到了地獄般的那一幕。

但當事人的安慰總是會起到更好的效果。

“我……不隻是因為他難受。”謝瀾說，“如果隻有我自己，怎麼都好，但是我不想連累别人。”

“所以你就想帶着箱子一個人離開？”薄舟的神情嚴肅起來，“幾管試劑和自己的性命哪個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