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野藤四郎不是第一次留意到那位大人了,他來到這邊做任務的幾次都能看到那位莺丸大人悠然的坐在石墩上休息。
他來兌換資金的時候那位大人還是留在這裡。
平野藤四郎打聽到,那位莺丸大人似乎沒有固定住所,也就是說他還是位無主刀。
古備前的太刀怎麼說都不該留在外街。
可是他做不了什麼,前田的暗堕越來越嚴重了,為了賺取治療的所需費用,他已經沒日沒夜的打了三天溯行軍,身上的靈力也快告急了。盡管如此,平野藤四郎還是在離開前為那位莺丸買了一份茶水和點心。
他讓服務員幫忙直接送過去,而平野藤四郎徑直離開了。他本能的不想讓莺丸知道這是他送的。
他不知道是,莺丸在他離開後,一直在循着他的身影。莺丸捧起桌上的茶水慢慢飲用起來。失去記憶還能記得自己最愛的點心,那孩子真是令刃更加擔心了。
莺丸和平野藤四郎,曾經是同一座本丸的付喪神,在審神者的離去後,悲恸讓不少昔日同僚自我解決,永遠地陪伴在了審神者的身邊。
人類的壽命如同播種的花種,在無刃發覺的地步悄然生長,他們與審神者相處十年如一日般輕松自在,全部截止在她離開的那一天。
人類的生命當真是短暫且絢爛。
莺丸還記得自己初見審神者時的模樣,就像剛剛落在他眼前的少年一樣,稚嫩年幼。
“迷路了嗎?”他對孩子一貫脾氣好。
諾蘭搖了搖頭,徑直坐在了他的身邊。石凳子對于莺丸來說太矮,長腿隻能蜷在桌下;可對諾蘭來說又太高,坐在凳子上就碰不着地。
莺丸見他沒說什麼,也便不再搭話。
隻是将桌上的點心朝年幼的孩子更近些。
外街裡居住的大多都是刀劍付喪神,這裡更像是一個巨大的流浪刀聚集點,他們沒有主人也一樣能活得精彩多姿。
盡管有很多付喪神都這麼想着,能夠真正獨立的又太少。被眷養過的付喪神就像是被拔了毒牙的野獸,他們的殺傷力太低,内心又太過軟弱。
這裡更适合沒有退路的付喪神存留。
内心隻有有所顧慮,就會出現弱點,而這個弱點很容易成為他的必死之路。
諾蘭目光轉了一圈,沒有看到任務目标裡出現的栗色頭發。他記得這次的任務是尋找暗堕的前田藤四郎。
在諾蘭發愣期間,一陣悠然綿長的鳥叫聲穿過了他的大腦。那聲音清脆明亮,諾蘭循着聲音站了起來,順着聲音發源地走了幾步。發現那聲音竟然是剛剛坐在他對面的莺丸發出來的。
婉轉鳴啼悠悠起調,他的聲音此刻像是真正的鳥兒一樣。
他的嘴唇翕動,看不清唇齒也能發出這樣明亮的聲音。
好厲害,諾蘭的注意力全然被莺丸吸引去,一時間忘了自己來時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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髭切和膝丸今天陪同諾蘭一同出任務,膝丸守在諾蘭的身邊,而髭切循着暗堕氣息一路追尋來到了一棟危樓外。
裡面有着微弱的鬼氣,說明這時裡面的刃此刻還沒真正的暗堕,離蛻變還有一段時間。
髭切不确定短刀有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髭切的外形太過惹眼,無論是外貌還是衣着,在這個時候都有驚動對方的可能性。所以他隻能确認位置後開始快速偵查。
屋内的平野藤四郎的察覺到了,前田藤四郎亦然,哪怕他這會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躺在床上也隻是半撐着身體。
他們都知道,在這裡,是不能留下暗堕刀的。因為暗堕有傳播的風險,沒有刃會為了保住他們而犧牲自己的安危。
而且他們所處的地方是一座廢棄的樓,平常根本無人踏足,今天來的怕是來索命的。
平野藤四郎握着短刀緊緊盯着門口的方向,腳步聲很遠,對方還不确定他們的位置。
前田藤四郎伸着手握住了平野,他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臉頰上爬了奇怪的黑色紋路,在夜裡的時候他也會有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是有什麼想要鑽出他的身體。
但他不能說,說出來隻會讓兄弟更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