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晟然一向順風順水,眼高于頂。頂着一張乖巧斯文的臉,心裡住着一個不可一世剛愎自用的驕狂人。
在那個中二的年紀裡,她的世界裡有自己的一套評分标準,隻要自己能夠做到自我标準裡的優秀,其他人的表現評價她根本不放在眼裡,如果她拿第一,就是自己水平好。如果她拿不到第一,那就是評委眼光有問題。
所以那個比賽裡,她除了演奏自己的曲目以外,根本沒怎麼上心,不要說留意其他參賽者,連評委的評價她都隻聽一個囫囵。
所以到了此時此刻,她才發現那個人。
這張照片并不是主辦方官方發布的照片,那個刁鑽的角度顯然是在一個位置不算太好的觀衆席上拍的。
那場鋼琴比賽的時候,她和路則雖然是同班同學,但基本上可以算是毫無交集。
那麼他是為了誰去的,不言而喻。
第無數次地提醒她,橫空出世的後來者,其實一直是她才對。就像兩輛一直并行的公交車突然轉了不同彎,然後繞過一個大圈,又回到同一個汽車出發站。
呼吸再一次凝固,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她已經二十六歲了,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天真任性地覺得所有人都應該在原地踏步,等她回來。
這個房子裡,并沒有另一個女主人的痕迹,就已經算是一個很幸運的重逢開端。
她不動聲色地把相冊放回原處,剛好路則拿了一個牛皮紙文件袋,走了出來,還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你現在不要喝那些亂七八糟的飲料,病好了……”
路則頓了頓:“病好了也别喝。”
“路醫生這麼盡職盡責的嗎?”
“你是我的病人。”
如果先前路則說這話,喬晟然當然不覺得有什麼,但是這個時候聽着,“病人”兩個字委實有些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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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初中部每年都有二十個直升高中部的名額。
雖然這二十個人就算沒有直升名額,正常參加中考也一樣能夠考上高中部。此舉不過就是為了少占招生計劃的名額,多搶一點優質生源罷了。
喬晟然成績一向很好,自然也是二十分之一。
當别人都在為中考拼命努力的時候,穩坐釣魚台的喬晟然仍然不急不緩,優哉遊哉,每天準時準點上課放學,看書看累了就看别人為了上高中部努力奮鬥來放松一下。
被她拿來當放松心情的調節劑的人首當其沖莫過于路則。
路則那一陣的拼勁,連着老師都吃驚。不過這麼多年來,突然頓悟洗心革面的人也不在少數。
路則每天拼死拼活背單詞刷題目,命都快沒了半條,末了還得看着喬晟然笑眯眯地刷他的空間:“少壯不努力,老大沒完沒了轉錦鯉。”
幸災樂禍的勁兒都不帶掩飾的。
每次晚自習的時候,他都會威逼利誘成玟廳和自己換座位,來坐到喬晟然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