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九安順着洛叙的目光看去,心裡覺得奇怪。
那裡地形憑空比周圍高出一些,看樣子像是堤壩,如此工程繪圖時不可能被忽略,隻可能是北越軍抵江後建的。
“九安,你還記得北越軍駐地附近有一支流彙入青江嗎。”洛叙盡量壓低聲線,生怕打草驚蛇,“等等!”
一股大力扯着他蹲下,岑九安迅速配合着降下重心,與此同時嚣張的說話聲陡然炸開,像平靜的湖面中一顆巨石砸落。
“你們算什麼東西,敢攔本王!”
寂靜中洛賢的大嗓門格外刺耳,岑九安氣不打一出來,想把洛賢舌頭拔掉的心都有了。
“哪有北越人,你叫一聲他們會答應嗎!”
他牽着洛叙快速向那道惹人厭的聲音摸近,等看清人影利落地扯起衣袍割下一角。
“誰?”
洛賢乍然被人從後面拍了肩,吓得一激靈,聲音又拔高了好幾個度。
岑九安見洛賢轉身,皺起手中的布塊往他嘴裡塞。
一旁的洛叙意會了他的意思,反手取下頭上發帶将洛賢雙手并在一起綁了個嚴嚴實實。
洛賢瞪大眼睛,指着岑九安嘴裡嗯嗯嗚嗚個不停,卻被他一掌呼了回去,“再叫我把你丢去江裡喂魚!”
“兄弟們都在這,有人掉隊嗎?”岑九安的目光迅速掃過衆人,腦子裡飛快地清點數目。
其中一個人俯身湊過來小聲地說都到齊了,隻差他和洛叙。
敢情搞了半天他倆才是唯二掉隊的,岑九安睨了跟條泥鳅似拼命掙紮的洛賢一眼。
死炮仗運氣真好,這都沒遇到北越巡河的士兵。
他作了個手勢,大意是又要渡河回去,方才和洛叙注意到的堤壩内卻密密麻麻亮起了漫天火光,半邊天空被照得跟白晝别無二緻。
“敵襲!是敵襲!”
一個農夫打扮的人從河壩裡冒出來,指着岑九安他們高呼。
岑九安立馬攬過洛叙的腰想往水裡撲,可回首一看方才為了追洛賢已經離河岸有一段距離。
他無奈隻得把洛叙推給最近的一個精兵,“你帶殿下走,其餘人跟我斷後。”
長刀橫至胸前,岑九安弓起身大踏步上前,和兩隊精兵正面迎上從高處沖下來的敵人。
他身形如電,浮光掠影般瞬息就跑到了最前面的人跟前,長刀猛然劈下,人頭落地。
其他人見此,紛紛放慢速度朝他撲來。
岑九安見狀腳尖一點,騰空躍起,屈膝狠狠朝撲面而來的人撞去,那人倒飛出去摔得不知生死。
他很倒是借了一把力,側身将長刀一甩,鋒芒劃過直取了兩人性命。
長刀斜插進松軟泥土,沒過了半邊刃身,他疾步過去将其挑出,火速掃了一眼戰場的狀況,北越出乎意料的弱。
他交手時也注意到了,那些人像沒睡醒似的,反應總是有些遲鈍,否則他要耍威風倒也沒這麼容易。
“不能讓他們過去!”
不知是哪個北越的小卒喊了一句,倒是給岑九安提了個醒,難道這突然拔地而起的堤壩後面隐藏着他們北越的秘密?
他凝了凝神,鷹隼般的目光聚焦在那處高地上,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心中成形。
“兄弟們,再堅持半柱香的時間,靠你們了。”岑九安大吼了一聲,動作急迅,隻管繞開北越的人,避免正面交戰。
“不好,快攔下他!”
可岑九安的速度極快,哪裡是說能攔住就能攔住的。
風呼嘯着被甩至腦後,對面學聰明了,矮身一字排開自發結成了堵人牆,岑九安更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眼看着離人牆越來越近,他右腳猛力一踏,身子輕盈一縱,竟是想飛身越過。
隻可惜手中長刀過重,硬是将他拽了下來,岑九安在地上狼狽地翻滾了一圈才堪堪躲過朝他刺來的尖刃。
破玩意兒,不如菜刀好用,若不是洛賢他何至于沒工夫帶上自己的佩刀。
忍一時越想越氣,他隻能将無處宣洩的怒火發到面前這些一點眼力見沒有的北越士兵上。
或挑,或砍,或劈,刀鋒所指之處盡是血色。
解決完最後一個人,岑九安站起身正想繼續跑,利箭破空襲來擦着側臉劃過,他後怕地摸了摸脖子忍不住咂舌。
差點就死了,哪個天殺的放暗箭!
一支箭穿透了某個倒地北越士兵的眼眶,帶出些血水。
岑九安心裡冷笑一聲,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了。
可等他定睛一看,那箭羽莫名眼熟,他索性将其削下來拿在手裡,再三确認後猛地回頭看向遠處的黑暗。
他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