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我們去找找周圍的村子,碰碰運氣有沒有大夫或識藥草的人。”
洛叙當即便想到了法子,大抵見了他臉上愁容,輕輕抓住他的手背捏了捏以示安慰。
岑九安心知此事重要,回了聲好,隻聽洛叙又補充道:
“若是實在行不通,我讓音再進一次城,她在城中時鮮少露臉,比我們風險小上許多。”
他轉頭望了眼專注趕路的林音君,蠕蠕嘴正想拒絕,哪知凜冽女聲直接應下。
敢情隻是表面上沒往這處看,耳朵一直支着聽。
洛叙身邊能有如此可靠之人真好,岑九安兩眼巴巴望向林音君。
後者微微蹙起眉,利落道:“不給,别想。”
他見林音君護犢子般反手拿住别在後腰的兩把钺,心中好笑,頓時起了逗弄的心思上手要摸。
林音君也是毫不客氣,一掌将他的手拍了回去。
岑九安隻得聳聳肩,尴尬磨了磨虎口假裝無事發生。
小伍還時不時纏着他講些以前過往,紀棠是一路沉默,似乎在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幾人聽了洛叙的話,沿着一處水源而上,沒多久掩藏在山野間的村落暴露出來。
“九安,或許不用憂心今日的藥了。”
寒風中洛叙額前竟是出了一層薄汗,岑九安如往常那般往前胸掏了下,隻有本被捂到溫熱的冊子。
這...他用來擦汗的布帕也如藥一般被遺忘在客棧了。
那可是他從小用到大的,感情很深。
岑九安撇撇嘴心中有些空落落的,确實沒有别的布帕,隻能扯起袖子往洛叙臉上拂了一圈。
本意是想為洛叙拭汗,哪知帶下一圈髒兮兮的泥灰。
他分明換過衣袍不久,定是這一路不知哪兒蹭到了些。
“阿叙,你先别動。”
若是一會兒進了村,他自認不能讓洛叙以如此灰頭土臉的姿态見人。
可摸便渾身找不到一處完完全全幹淨的,總不能将書撕了一頁去。
“您用這塊吧。”
紀棠看破了岑九安的為難,主動抵上來塊素白手帕,“之前音姐姐給我的,洗淨後忘了還。”
洗淨...
他的亵褲!
洛叙的亵褲!
罷了,他的忘了就算了,去幽州重新置辦一身便好。
可洛叙的...如此隐私之物竟是被他疏忽之下丢了。
紀棠許是見他傻傻站着遲遲沒有動靜,望了眼林音君繼續道:
“音姐姐默然,便是同意了,您放心。”
岑九安長歎一聲,接過手帕心底打起小鼓,期盼洛叙千萬别主動提起。
早知如此洗一條烤一條,指不定還能保一條。
洛叙閉着眼任由擺弄擦拭,直到他收了手,前者才緩緩睜開眸。
那其中溢出的柔情完全化不開,緊緊黏在他身上。
岑九安呼吸一滞,本能般撫上那顆紅痣,卻又想起周圍還有人,隻得悻悻地縮回手。
想親親,可是洛叙定然要搞得他欲罷不能。
不成,沒有多餘的亵褲了。
“校尉,您和殿下感情真好哩。”
小伍冷不丁的插話讓岑九安徹底回了神,他輕咳一聲全然應承下來。
這下洛叙的臉終于白白淨淨了,進村看能不能借宿一夜,再操心下換藥的事。
岑九安眯着眼睛估摸了下,這村子不算小,應當是有大夫。
有了目标他們一行人鼓起幹勁三下五除二沖下山,原本山上的涓涓細流已然彙成了條小河将村子環繞。
河水有些渾濁,衣衫褴褛的小女孩顫巍巍走到岸邊,褲管在風中飄蕩,仿若一吹就要倒下。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岑九安大大咧咧地揮着手跑過去,洛叙伸手阻止始終是晚了一步。
“你們村可有大夫?”
他見女孩裸露在外的小臂幹瘦得不行,心中一刺改口道,“你要不要糧?”
那女孩不回話,掀起眼皮瞪他,眼中滿是機警。
難不成又說錯話了?
岑九安蹲下身輕聲道:“哥哥有糧,分你些。”
小女孩臉上有些躊躇掙紮之色,他下意識想撫頭安慰。
哪知石塊突然砸上面門,小女孩慌忙收回手轉身就跑。
“你這孩子打我作甚?”
他捂住臉很是不解,沖那道落荒而逃的枯瘦背影嚷嚷,“我不是壞人!”
“吓的。”
林音君環着手,冷冷道。
岑九安本想反駁,想到小哭見他時也是如此,不得不噎了回去。
倒是小伍撓着腦袋嘿嘿一笑,“校尉,俺就覺得俺倆和孩子沒什麼緣分。”
他磨着虎口在腦袋裡轉了一圈後,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我此後也生不了孩子,可能确實沒什麼緣分罷。”
此言一出,幾人臉色皆是微微變了下,他磨着虎口不明所以。
還是洛叙率先開口轉移話題:“九安,下次莫要着急,那孩子隻是見了生人所以有些戒備。”
“俺覺得殿下的解釋好哩,校尉,俺也生不了,俺們真投緣。”
小伍還想再說,洛叙清了清嗓子打斷道:
“我們先想法子找個大夫,再看看哪處能借宿落腳。”
岑九安立馬應下,林音君路過時甩來一個耐人尋味的眼神。
難得又見到别的表情了,還挺好玩。
他臉上挂着得意,湊過去故作神秘道:“音妹妹,你好不好奇我為什麼生不了孩子?”
“不。”
林音君瞥了他一眼,眼裡沒有任何波瀾,“不、舉。”
岑九安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反應過來瞬間跳腳:“我不舉?我什麼時候不舉了!”
林音君沒有理會,徑直繞過他去尋洛叙要找的大夫。
“阿叙。”
岑九安看着林音君離去,轉頭可憐巴巴地喚了洛叙一句,“你知道的,我沒有。”
洛叙輕笑一聲,細細摩挲撫上他的臉,寬慰道:“我是最清楚的,你沒有。”
岑九安這才昂揚地擡頭抖擻起來,活像鬥戰獲勝的大公雞。
誰料到林音君前去探路不過半柱香,匆匆跨着大步回來,面色凝重:
“主子,這裡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