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石爺跟前耍大刀,先滾回娘胎多練幾年再說。”
他聞言眼神一凝,不由得攥緊了手。
“我在,别慌。”
洛叙湊過來,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咬牙道,“先過去看看。”
“石爺沒聾,聽得見。”
石鈞伸出小指挖了挖耳朵,打着哈欠道:“想進城啊?”
岑九安下意識後退半步,矢口否認,“沒有。”
石鈞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不耐煩地站起身,“成吧,沒活兒了。”
他見人擡腿要走,心裡巴不得快些離開,免得耽誤他們的正事。
明日可就是約定之期限,需盡快探查出來,今夜摸黑進城。
“且慢。”
洛叙突然上前一步,沖石鈞拱了拱手,“不知閣下可有進城之法?”
石鈞腳步一頓,抱着胸轉過身來,語氣不善,“明知故問。”
洛叙也不惱,不卑不亢道:“我瞧閣下手上的繭長在兩指指根處,倒不像是尋常莊稼人逃難而來。”
“閣下...可是習劍?”
石鈞眉頭一挑,尾音高揚,“你有幾分意思。”
“倒也不是,在下素來眼拙。”
洛叙話鋒一轉,皮笑肉不笑道,“許是實在與閣下投緣,這一晃神...竟看出了些門道。”
“你哪有。”岑九安聽洛叙自貶,對石鈞敵意更大了些。
哪裡來的不甚相熟的人,拐着彎說他也就罷了,還對洛叙如此不客氣。
“怎地,兇神惡煞的想動手?”
石鈞擡起下巴,鼻孔朝天的模樣讓他想起洛賢。
岑九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扭手臂就要上前。
“等等。”洛叙伸臂阻攔,微微側過頭,“現在不行,我來。”
胸口被抵住,他隻得妥協地往後退了兩步,仍是狠狠剜了一眼石鈞。
不能沖動,更不能給洛叙惹麻煩。
他思及此,縱然心中不滿還是扯着嗓子解釋:“我爹娘給的,我就長這樣,你先去瞧瞧眼睛!”
石鈞不屑地扯起嘴角,沒再理會他,對着洛叙道:“自古以來這開路的”
“三百兩。”洛叙不等人說完,打斷道。
石鈞臉色僵了一下,洛叙追着補充:“一口價,不成便算了。”
雖不明白為何要與面前這人廢話,岑九安還是附和着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總歸洛叙做什麼都有道理,他們定然是絕對信任對方的。
他見石鈞沒有接茬的意思,拉起洛叙的手試探道:“我們走?”
洛叙應了一聲,轉過身時已然沒了笑意,暗芒劃過眼底,多了分狠厲。
“兩位貴人打南邊過來,可是有些事要辦?”
耳邊仿若炸開驚雷,岑九安猛地回頭,正正對上石鈞似笑非笑的眸子。
石鈞瞟了他一眼,踱步洛叙面前,“不過是開個玩笑,怎地如此計較。”
他掌中的那隻手狠狠攥緊,還有些顫抖。
岑九安隻覺得心髒像是被擰了一下,立馬就要反駁。
受委屈了,他要幫忙罵回去。
洛叙卻是莫名長舒了一口氣,一點兒也看不出生氣的樣子,
“閣下既是專門來接應的,自當完成做該做的事才對。”
“玩笑?我可無意與你同樂。”
石鈞見洛叙生了氣,聳聳肩毫不介懷,“好好好,那便是在下錯了。三百兩,成交。”
“好啊。”
洛叙的語氣明顯低沉下來,岑九安見狀主動十指相扣想慰藉一番,卻是被石鈞瞧了去。
“我當你倆好得有些怪異,原是對死斷袖。”
洛叙并沒有回應,隻差岑九安去通知其他人。
後者的動作很快,幾人很快在隐蔽角落集結。
“齊活了?”
石鈞漫不經心的目光在五人身上盤旋一圈,“走吧。”
茂密草木遮擋被撥開,露出道幾乎與周遭融為一體的暗門。
石鈞不緊不慢地作了個請的手勢,洛叙朝林音君使了個眼色,後者蹙眉質問,“何不先走?”
“不會是有詐吧?”岑九安望着黑黝黝的洞口,接話道。
比起人他更害怕鬼。
他不由自主抓緊了洛叙的衣袖,嘴上卻是不肯示弱:“你不是帶路的嗎?”
“俺、俺也覺得對咧。”
紀棠低着頭沒說話,一副深思的模樣不知道在想什麼。
石鈞見幾人沒有趟路的意思,無奈道:“行吧,誰讓我接了這樁苦差。”
不知是不是塵封已久,幽暗的地道内彌漫着一股朽木腐臭的味道。
空中飄浮的塵埃鑽進鼻子裡,岑九安沒忍住打了個噴嚏,聲音回蕩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下,有些駭人。
他不自覺打了個寒戰,前面的洛叙似是察覺到異樣,回握住他的手。
溫熱自掌心傳遞,岑九安精神抖擻了幾分。
耳畔除了腳步聲還依稀參雜着些滴水聲,空靈無比。
幾人沉默着不知走了多久,許是地下有些喘不過來氣,大腦昏昏沉沉的。
他感覺洛叙明顯加快了腳步,當是想盡快出去透口氣。
他拔腿跟上,前方突然竄起一點火光,朦胧中有道瘦削人影。
岑九安張了張嘴正想詢問,卻像是被扼住喉嚨般怎麼也發不出聲。
呼吸間身子越來越沉,漸漸要支撐不住。
腦後仿若傳來“撲通”倒地聲,驚得他打了個激靈,下意識上前環住洛叙的腰将人護在懷中。
哪知洛叙身形一晃,兩人一同栽倒。
岑九安扶着冷硬潮濕的牆面想站起來,後頸處卻是一陣鈍痛,很快全身發麻。
該死!
徹底暈過去之前,他恍惚看見了張女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