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神情極度認真,似是在思考可行性。
她聽見皇兄二字瞳孔一縮,受了刺激喪失的理智這才勉強回籠。
離家千裡,好不容易有見到親人的機會,不能如此任性。
楚澤是有權有勢的首輔,若想在北越活下去,更不能得罪。
所以被羞辱,也隻得忍着。
臉上很疼,心中委屈,卻是找不到發洩口。
洛明嘉強行壓下鼻頭酸澀,難不成遠離故土久了,心也脆弱了幾分?
她不能、萬萬不能因為沖動耽誤大事。
“娘娘這是怎麼了?”
楚澤微微躬身,挑起她的下巴玩味道,“臣還是喜歡您方才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
憋屈、憤懑、怨怼在心中瘋狂滋生。
她不得不壓下所有情緒,死死扯着衣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楚大人,多有冒犯,您便大人不記小人過吧。”
楚澤如同聽到了笑話般,那雙幽深的眸裡閃着些讓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可惜,我就是那滿肚陰謀斤斤計較的小人。”
“不過若是娘娘真心覺着錯了,便為臣跳支舞取樂吧。”
洛明嘉瞳孔驟縮,楚澤索性往輪椅裡一攤,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扶手,“看來娘娘是不願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故作冷靜道:“楚大人,你我既為同盟”
“同盟?”楚澤意味不明地重複了一遍,噗嗤笑出聲。
她霎時間沒了底氣,但仍是挺胸直腰,不肯露出半分頹态。
“娘娘,您隻是病重,而陛下恰好信任臣。”
楚澤垂眸,輕輕勾起洛明嘉垂落腰側的衣帶,眼神一刻不曾離開,
“臣得了陛下的令帶您出宮拜訪神醫,僅此而已。”
“娘娘,您說呢?”
楚澤唰地扯過手中衣帶,狠狠一拽,洛明嘉下意識驚呼一聲,伸手去奪。
“您的皇兄?”
洛明嘉聞言拳頭松了又緊,掙紮好幾個來回終是下定決心道:“好,跳就跳。”
她正欲去解腰帶,對方聞言卻是眼神一凝,唰地站起身,哪有半分癱瘓的樣子。
楚澤黑着臉一步步朝她逼近,周邊仿若有一層低壓。
她不得已連連後退,不知面前人陰晴不定又在打什麼算盤。
“一提起他你便是如此,什麼都能答應!”
大力揪起衣領,她兩腳懸空撲騰,隻覺天旋地轉。
身後硌着冷硬的桌闆,她被楚澤死死壓住。
“我竟是比不得你那兄長?”
胸前的手突然松開,楚澤的掌心抵上肩頭,洛明嘉吃痛得倒吸了口涼氣。
“洛明嘉。”
跟前的男人咬牙切齒,眸中摻着血色,“說話!”
楚澤長發随動作飄蕩,掃到她臉上癢癢的。
她看清了對方長發遮擋的左眼,淺藍色瞳孔完全暴露出來。
異瞳幹淨、清澈得不該長在楚澤這等兇橫的人身上。
洛明嘉本想偏過頭去不做理會,又猛然想起楚澤不能以常人的思維去揣度。
她在心底暗罵一句,不得不好言好語道:“沒有,我隻是太久沒見過家人,所以格外想念罷了。”
楚澤的目光自始至終緊緊縮在她臉上,洛明嘉倒也不躲,坦坦蕩蕩地與之對視。
兩人僵持了良久,肩膀處一松,楚澤仰身站直也順便将她拉起。
“這才對,畢竟我最知道怎麼訓出條聽話的好狗了。”
冰涼的手一點點摩挲上臉側,她強忍着後背竄起的寒意沒有躲開。
楚澤歎了一聲,眼裡的暴戾似是徹底消失,與方才判若兩人。
“嘉嘉,我如此在乎你,你怎可因為無關緊要的人忽視我。”
“索性你隻見他最後一面了,我便忍忍。”
溫聲細語落進耳裡,洛明嘉不自覺打了個冷戰,沒敢應聲。
楚澤像是沒注意到她的異樣般,自言自語道:
“你想見家人,我便冒着欺君之罪帶你來了。回去後你就會安安心心呆在我身邊...對吧!”
她舔了舔唇,蹙着眉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
先暫時委曲求全,再從長計議。
“我知道宮裡那老男人待你不好。”
楚澤突然抓起她的手把衣袖抹開,原本白皙細膩的肌膚上被坑坑窪窪的傷痕占滿,“你看看,這麼多傷。”
洛明嘉清了清嗓子,不習慣地想縮回手,被緊緊攥住。
手腕生疼,指尖輕輕劃過結痂的疤,泛起些細細密密的癢。
撓也撓不得,她渾身難受。
“我幫你殺了他,替你出口惡氣如何?”
楚澤倏地擁上來,鼻尖充斥着濃郁的沉香,腦袋有些昏昏沉沉。
前者卻是如狼王面對愛人般收起獠牙,一點點輕輕啃咬她的脖頸。
胃内翻湧起強烈的惡心,洛明嘉身子僵硬,也隻得拼了命說服自己接受。
她眉心緊蹙,閉着眼接受楚澤所作所為。
耳畔是後者逐漸沉重的呼吸,洛明嘉幾乎要把唇咬出血才能扼住推開楚澤的沖動。
“嘉嘉,這就是你的命。”
楚澤敏銳地捕捉到了抗拒之意,俯身在她耳後吐出幾個字,“從了我,比垂死掙紮管用。”
洛明嘉蠕蠕嘴正想說話,屋外不合時宜地響起叩門聲,恭敬男聲傳來:“大人,您等的人像是來了。”
她渾身一顫,下意識拔腿要走,卻被意猶未盡的楚澤狠狠甩回桌前欺身壓上。
“不見,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