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大師兄,我真不需要去見見師傅嗎?”鄭靈姝從門口探出頭,問道。
“随你。”徐世安擦着手中的劍,纖細的指骨與冷劍交相輝映。
“哦。”
鄭靈姝點點嘴唇,這段日子她自認為和大師兄混熟了,也就少了幾分之前的拘謹。
“您給個準話嘛,畢竟他也是您的師傅,是咱們的老大呢!”
從上山到現在一年多的時間,她還沒見過師傅,前些日子長老陸陸續續出關,碧羽門這位長老也姓徐,不過出關後也沒什麼人能見到他,所以把握不準這位徐長老是個什麼性子,會不會對大師兄貿然收下她不滿,然後将自己逐出門去?
那可不行,她越想越慌。
索性抱着手中的劍大踏步走進屋子,在徐世安對面坐下。
“大師兄,你可要幫我啊,給我講講師傅的事吧。”鄭靈姝腆着臉撒嬌。
手撚着白布滑過棱面,利落好看,她的視線一下就被吸引到了擦得光亮的劍上,看到自己的臉,于是不受控制對其擠眉弄眼,看着自己變形的眉眼笑出聲來,像是在照哈哈鏡。
然劍光一閃,眼前蓦然一片白茫,她眨巴眨巴眼,好一會兒才回複視線。
徐世安将劍收回劍鞘,睇她一眼,才開口道:“古靈精怪。”
鄭靈姝咧開的嘴角登時一收。
她怎的還聽出幾分嫌棄來了?
下意識問道:“那師傅讨厭這類人嗎?”
“不知。”徐世清慢條斯理地理着劍穗,擡眸見她秀眉輕蹙,鮮紅的嘴唇動了動,帶了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應該是不厭的罷。”
“那她喜歡何樣的?”鄭靈姝可急了,任誰出關發現多了個弟子都不舒服罷?她混到現在,連男女主的面還沒見到,可不能就這樣被趕走了。
“嗯……”
徐世安指尖敲着木桌,發出“咚咚”的聲音,叫她的心尖都提起來了。
“大概是喜歡你珍珍師姐那樣的。”
語氣淡然,卻炸得她頭皮發麻,桌下的腿跟着抖動起來。
青珍珍,冷若冰霜,理性自持,聰明睿智,術法精湛……大概就是和所有小說裡标準的清冷師姐一樣,也是目前除大師兄外,她見過的人裡最厲害的了。
“真的假的?”鄭靈姝還是不肯相信,即使事實就是那樣。
徐世安覺得差不多了,再逗下去又要炸毛,柔聲道:“是喜歡青珍珍不錯,不過大概也會喜歡你的。”
她抖動的腳一頓,質疑的眼神睇過去:“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他道,“他就在那,你去尋他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
鄭靈姝咬着嘴唇,踟蹰道:“我,我有點害怕。”
兩條眉皺成倒八字,燦若夏花的一張臉布滿了煩惱,撅着張嘴,倒是多了幾分可愛。
真是愈發随意了,沒大沒小,徐世安心中無奈。
若說她之前是半開的花苞,半露半羞的,那現在就是開得燦爛的向陽花,見人就陽光,越來越管不住了。
當初抱着什麼心思收下她,他仍記得,隻是随着時光流逝漸漸埋入記憶深處,倒和她真處出了幾分師門情誼來。
不管是福是禍,總是要來的。
他淡淡一笑,道:“明日和我一同去,不用擔心。”
鄭靈姝就等着這句話呢,蹭地站了起來,小心且讨好地摸了摸放在桌上的劍,随後舉起右手大拇指比了個贊,稱贊道:“大師兄真厲害,謝謝大師兄!!!”
徐世安見慣了她這副模樣,心中覺得好笑,不禁搖搖頭,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眼眸中的倒影越來越小,化作一抹幽深,再也捉摸不透了。
鄭靈姝解決了一大煩心事,禦着劍去找秋蟬,前段時候她已經搬去藥王谷了,和另一人同住一屋。
此刻正拉着她在自己房間坐下,打算好好聊一聊。
“你今兒個怎的來了?”秋蟬欣喜道。
鄭靈姝睨她一眼:“這話說的,大忙人今天終于休息了?”
她有空就來找秋蟬,隻是見她和徐世安為了拜師一事忙得不可開交,就減少了來的次數,今日卻剛好碰見她閑暇的時候。
“怎麼樣了?”
這半年來,秋蟬一直在準備藥理知識,常常一連幾日就待在屋子裡不出門,後來出門也是要找草藥,徐世安在其中可幫了大忙,如今各位長老出關,也不知道準沒準備好。
說到這個,秋蟬就有些苦惱,郁悶道:“還差一點。”
“差一點是多少?”
“就差寶兒草了。”
秋蟬兩根食指比了大概一寸的距離,道:“快一個月了,就長了這麼一點。”
鄭靈姝好奇問:“這是什麼草?”
秋蟬答:“一種普通的草,但很有靈性,長相與野草無異,但想讓它如野草那般長速卻極為看運氣。”
雙手撐着臉頰,不禁有些喪氣:“有些人不到一日就十分茂盛,聽說世安就是如此,而我到現在不過也就一寸之勢。”
鄭靈姝大奇:“這是什麼标準,一切天注定嗎?”
她解釋道:“世安說過,師傅收徒最先看的就是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