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兆之的腦袋嗡嗡作響,饑餓的胃也倒着胃酸,他的手凍得發紫,連蜷縮手指都難。
不知熬了多久,久到林兆之的意識都昏沉了,久到外面的日頭暗了下來又重新亮了起來。
“吱呀——”
柴房的木門終于被掀開,門外被雪色映的刺眼,那人就像是逆着光來的仙人,衣着紫色長袍,高高在上。
“你就是被新買來的小館?”
……
窗外大雪不停,馬車碾過後留下一道颀長的印。
林兆之一席白衣,被人攙扶着下了馬車。
“王爺這是什麼意思,叫咱們當這個馬前卒?”扶着林兆之的下人不平道:“主子你病還沒好呢,要是被聖上罰了,那可真是……”
“咳咳…”林兆之嘴唇發白,烏發藏在厚厚的披風下:“莫再說,王爺叫我們去做我們便去做就是。”
他放在小厮小臂上的手收緊些:“明日江小姐回京,朝堂上免不了糾葛,被罰了也剛好,免得整天聽他們說那些話,叫耳朵起繭子。”
小厮還想再說什麼,又看到四周有零星幾個行人,這才作罷。
兩人入了府,院内積雪已被打掃幹淨,室内也提早燒上了炭火。
林兆之解了披氅,手指蜷縮着,目光已落在案上的冊子。
“這不是我叫你今早送去尚書府的名冊嗎?怎麼還沒送去?”他語氣淡淡,聽不出喜怒。
“還不是那個趙主事,半路遇到,非檢查這冊子的纰漏。”小厮撇撇嘴,忍着沒翻白眼:“他翻了一下就非說您的名冊人數不對,叫您重新核對。”
“……”林兆之垂眸,眼睫蓋過了半隻眼睛。他輕笑一聲:“趙主事細心,我們再重新核對一遍罷。”
“可是您的身體狀況能每日上朝都算不易了,再核對一遍說的倒輕巧。”
林兆之搖搖頭:“這冊子核對完後先交由趙主事吧,他做事穩妥些。”
小厮被氣到沒話,隻好充滿怨氣的看着林兆之。
“你這眼神活像是想吃了我,我晚上要被吓的做噩夢了。”林兆之打趣,面上依舊沒什麼大表情。
“我看這雪沒個兩日停不下來,主子你本就腿腳不好,核對名單還要挨家挨戶的去…要我說就幹脆不去,我諒那趙高達也不能說什麼。”
林兆之不置可否,他有些倦怠的揉了揉眉心:“明日我進言幾句,陛下一生氣,革了我的職位,我剛好也能逃開。”
聽出主子口中的玩笑意思,小厮更氣了。
“憑什麼他那樣的人能壓咱們一頭,比關系我們還有王爺在呢…”
“易宮。”林兆之猛的打斷他:“殿下最厭惡以名号壓人了,這樣的話你以後别再說了。”
易宮閉上嘴,也知自己說錯了話:“我知道了。”
寒氣透過窗紙吹落進來,林兆之隻覺後頸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