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寅清這才松手。
虞微年一走,房間顯得格外空曠寂靜。
越是安靜,思緒越容易躁動。掌心的細膩觸感猶存,虞微年的肌膚柔軟,溫熱,又帶着恰到好處的骨感。
柏寅清又不受控制地回憶起虞微年給他發過的照片,他閉上眼,畫面被還原得更加清晰。
他該吃藥了,卻又矛盾地不想。性/瘾讓他無法自控地頻繁産生欲望,難耐的燥熱滲透肌膚,流淌在血管之中。
柏寅清試圖靠意志力平息這股躁意,然而因為濫用藥物以及頻繁壓抑,克制已久的欲望像壓到極緻的彈簧,以成倍的量返還。
空蕩蕩的房間内回蕩着微弱的喘息聲,他放棄了,準備擡手拿藥時,卻忽然看到放在床沿的外套。
那是虞微年的外套。
薄薄的外套散發着一層淡香,類似青草與茶葉的香氣。柏寅清凝視片刻,伸手将其取來。
起初隻是輕輕地嗅了嗅,最後,他像再也無法忍耐,将臉深埋其中。
薄薄一層衣料仿若還殘留着虞微年身上的體溫,貼身的香氣讓柏寅清渾身上下産生被滿足的快感,又貪婪地渴望更多。
柏寅清警惕任何會讓他沉迷的事物,而現在被壓制許久的欲望罕見地得到滿足,過分舒适的刺激感讓他産生一種類似眩暈的迷醉感,最後竟昏睡了過去。
柏寅清是被高熱喚醒的。
睜開眼的瞬間,一點刺眼紅光撞入眼底。呼吸驟然一窒,原來這隻是外頭的救護車燈光。
柏寅清怔愣地躺在床上,窗外是一片望不見盡頭的黑夜,而房間内除他以外空無一人。
虞微年走了。
柏寅清并不意外,他知道虞微年不會留下,也知道虞微年對他不過一時興起。
他不相信這種人會有真心,更不會相信虞微年言語中的真實性。
發燒帶來的灼熱感算不上什麼,柏寅清平靜地躺了片刻,正準備起身,門口傳來細碎腳步聲。
一道細光順着門縫斜照,繼而是大片光亮。
虞微年手中端了個保溫碗,見柏寅清醒了,偏着肩膀把燈打開。
“你醒了?”虞微年說,“正好,你先把這雞湯喝了。你爺爺剛剛醒過,但又馬上睡過去了……”
虞微年把椅子拉至床沿,他取出個小碗,把雞肉分進小碗。
難以忽視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他擡眼望了過去:“看我做什麼?”
柏寅清:“你沒走?”
“什麼?”虞微年偏了偏首,“我剛給你倒水回來,發現你睡着了,你估計是太冷了,還拿我衣服當被子蓋。我把空調溫度調高了點,想着你還沒吃飯,就去給你買點吃的。”
“正好醫院廚房在炖雞湯,我又放心不過,幹脆全程盯着。”
柏寅清:“這是你炖的?”
“算是吧?後面是我炖的。”虞微年端來小碗,“喝喝看,味道應該還行。”
柏寅清垂下眼簾,虞微年的手背與指節存在或多或少的紅痕,像是被燙的。
他像在走神,故而沒有做出反應。直到虞微年遞着勺子送到唇邊,他才緩緩擡眼。
“誰生病,你都會這樣嗎?”
柏寅清說這話時,額前黑發被風吹起,他面色冷然,瞳色卻極為深沉,直直盯住虞微年。
昏暗燈光下,顯得有些滲人,像鎖定獵物的惡鬼。
虞微年不由分說地将雞湯喂進柏寅清嘴裡,他輕聲哼笑道:“你說哪樣?像這樣一口口喂?”
柏寅清牙齒被磕了個正着:“……嗯。”
“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這麼難追。”虞微年說,“不管你信不信,我真頭一回對一個人這麼上心,更别說下廚房了。我家廚房就是擺設,我從來沒進去過。”
這一點,柏寅清信。他之前去過虞微年的公寓,廚房确實沒有使用痕迹。
而且這喂人手法,也不像熟練的樣子。
“柏寅清,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也能理解。”
虞微年的聲音一貫顯得慵懶散漫,但當他認真說話時,總是給人一種很深情的錯覺,“我過去确實有些荒唐,也談過很多戀愛,但那隻是我的過去。我以前年輕,不懂事,談戀愛隻是玩玩的。直到我遇見了你,我才發現什麼是真正的喜歡。”
“你和他們都不一樣。”
“你很特别,對我而言也是獨一無二的存在。”虞微年放下碗筷,深深望向柏寅清的眼。他很擅長說動聽的情話,也總是知道被追求者想聽什麼,“哪怕你不同意,我也會一直喜歡你。”
“我永遠不會放棄。”
柏寅清薄唇微抿,眼神像是空了一瞬。黑發下的臉色蒼白,眸底如夜色沉郁濃稠。
半晌,他才喃喃重複:“……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