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得可怕。密室内,卻滴漏聲急。
隐娘擡頭看了看銅壺,已過亥時。
“公子,咱們要出手嗎?”
解憂公子陰沉着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暗孔,一語未發。
透過暗孔,正是天字二号房。
此時,房内聲響漸息,李琰欺身在上,逼迫林玥珊看他。
林玥珊面色鐵青駭人,目光凝滞如死,早已放棄掙紮。
隐娘見狀,側身看向男子。
男子目光幽冷,死死盯着榻上之人,心口莫名窒痛。
捧在手中、視為珍寶的人,如今被他人淩辱,讓他如何不痛。
但今日,她若輕易逃過,隻怕日後還會想出什麼法子,将自己置身險境。
如此莽撞之舉,是要讓她好好長長記性。
他手捂胸口,唇色發白,雙目通紅,窒悶的痛感讓他汗濕了衣襟。
“快去救她!”他喘着粗氣,對隐娘說道。
“是!”
隐娘急急離去,她深知,晚一分鐘,林玥珊就多一分危險。
她的生死,公子自然在意。
“李公子,今日的茶如何呀?”
她直直闖入房中,擾了李琰興趣,他從榻上下來,滿臉不悅。
“隐娘愈發沒有規矩了,竟敢打斷本公子好事!”他似笑非笑,令她一陣戰栗。
她餘光瞥向榻上——
隻見林玥珊仰面躺着,雙唇、脖頸上布滿傷痕,頭發淩亂,淚濕雙頰。聽到響動,她立即蜷縮坐起,用力拉扯着衣領,想要遮蓋住被羞辱的痕迹。
“真是對不住,擾了公子雅興,我給公子換個機靈點的姑娘吧。”隐娘賠笑道。
李琰重回酒桌,獨自斟了杯酒,狠狠飲下,似未盡興。
隐娘笑着上前,将披肩取下,抛到林玥珊跟前。
她全身一僵。
“還不快出去!”隐娘随即斥責道。
林玥珊怔怔望她,恍如夢醒,撿起披肩,裹緊全身,泣聲跑開。
暗室中的人心石落地,臉上終于有了血色。
一個時辰前,他剛到晚香樓時,在回廊斜角處,一眼就認出了她。
他一怔,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五年了,再一次相遇,她裝扮成娼妓模樣,混入人群中。
為何?她想做什麼?
見她一把奪過侍女手中的茶水,疾步朝天字二号房去,他心生憂慮,亦跟了上去。
誰料,她竟想以色相誘,卻反被羞辱。
思及此,男子脊背冒汗,隻餘後怕。
若非他及時相救,恐怕此時,她早已兇多吉少。
他長歎一口氣,拾起桌上銀色面具,小心戴上,稍緩片刻,轉身離開。
“公子,你去哪裡了?”隐月立于天字一号門口,見到來人,眼前驟然一亮。
沨冕依靠在闌幹處,慌忙起身,“公子!”
“嗯。”
他一腳踏入房中,卻見隐娘早已端坐着等候。
“人怎麼樣了?”他走上前,在桌邊坐下。
隐娘起身,為他斟茶。茶水入盞,靈動翻湧,溢出陣陣茶香。
“回公子,我讓人帶去休息了。”隐娘答道。
“黃郎毛尖!還是隐娘懂我。”他看向她,笑了笑,仿佛無事發生,又好似話裡有話。
随即,他端起茶盞,輕啜了一小口,喜道:“好茶!”說完,一飲而盡。
房中人靜靜注視着他,心下詫異,唯獨隐娘,聽出言外之意。
她暗自一凜,轉眸問道:““公子這次來可是有事吩咐?”
解憂公子淺淺一笑,放下茶盞,并未轉頭,“沨冕,你看吧!還是隐娘最懂我了。”
沨冕冷臉看向二人,拉着隐月便走。
“你松開,快松開,我還有好多話要與公子說……”
隐月掙紮無果,隻能含淚離去。
隐娘笑意盈盈看向解憂公子,挑眉問道:“公子有話不妨直說。”
解憂公子未語。
“方才那位姑娘,就是公子要尋之人吧?”隐娘直直問道。
“是。”
昔日,父親總說隐娘最是狡黠敏銳,也最能體察人心。這一刻,他的心思全然被她看透,他便不再刻意隐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