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玥姗手捧藥罐,緊随玄理身後,二人一前一後相繼踏入竹屋中。
“先生!”沨冕擡眸瞥見來人,急忙起身,恭謹地行禮道。
玄理淡淡一笑,快步走到榻邊坐下,伸手為解憂公子診脈。
身側二人靜靜伫立在旁,眉頭緊鎖,目光凝重。
“姑娘,你把藥端過來吧!”玄理開口打破沉寂。
林玥姗聞言,端着藥碗正欲上前,不料卻被沨冕攔下,他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碗,道:“不勞姑娘,費心了。”
她腳步一滞,呆楞在原地。
“先生……”沨冕小心翼翼捧着藥碗,輕聲喚道。
玄理目光輕移,落在床邊被藥汁浸濕的帕子上,眉頭微微一蹙。他并未接過沨冕手中的碗,反倒開口問道:“公子的藥你可喂過?”
“剛剛喂了,但大半,都滴落,在帕上。”沨冕颔首,神色間透着幾分無奈。
“依照目前的狀況,公子應是從今日子時起就無吞咽之能了吧。玥姗姑娘,我可說對了?”玄理目光一轉,看向林玥姗,神色凝重道。
“的确子時進藥就很艱難。”林玥姗雙頰微紅,擡眸看了一眼玄理,随後又恢複低垂模樣。
“所以,藥就拜托姑娘了。”玄理捋着胡須,起身面帶微笑道。
“嗯。”她輕輕應道。
沨冕心下疑惑,擡頭看了一眼林玥姗,隻見她快步走到榻邊坐下,輕柔地将解憂公子的身體擡起,緩緩靠在她身上,端起藥碗喝了口湯藥,低頭吻向公子。
“你……”他想上前阻止,卻被一旁的玄理攔下。
“糟了!糟了!他們會不會亂想!”林玥姗此時腦中一片茫然,她一手端着藥碗,一手緊緊攥着解憂公子的衣袖,手心中滲出一層薄汗。
過了一會兒,她擱下手中的碗,緩緩将解憂公子放下,起身說道:“先生,藥喝完了。”
沨冕的目光死死盯着她,見公子安然服藥後,便阖上雙眸,将頭扭作一邊,不再理會。
“多謝姑娘!”玄理微微笑道:“此藥需每隔兩個時辰喂一次,共三次,還得麻煩姑娘在此再照料公子一段時日。”
“先生,她……”沨冕對她方才的言辭感到不悅,臉色陰沉,欲嚴詞拒絕。
玄理察覺到二人之間的緊張氣氛,不由正色道:“公子正處于生死攸關之際……”
“先生放心,我知曉其中利害。”林玥姗眼眶微紅,急急打斷道。她知沨冕對她有所誤解,但她不知如何解釋,也不願再解釋。
玄理看她眉頭輕皺,便微微歎了口氣,随即轉身道:“沨冕,公子需要好好休息,咱們先走吧!”
沨冕依舊死死地盯着她,沉默良久,他才緩緩開口,“務必,照顧好,公子!”語畢,決然離去,沒有片刻遲疑。
林玥姗身子筆挺地站立在原處,心中暗暗松了口氣,淡然目送他們離開。
傍晚時分,林玥姗給解憂公子喂下最後一次藥後,坐在窗邊小憩。
“聽說公子今日就能醒來。”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
……
院落中傳來侍女的聲音,讓這座精緻幽靜的竹苑頓時增添了幾許生氣。
“姑娘!”
林玥姗推門而出,侍女們見了,紛紛向她行禮。
“今日為何這般喧鬧?”她在竹屋中待了兩天兩夜,未曾見過旁人,不免好奇問道。
“姑娘不知,我們本就是公子院中的人。前幾日,亦朗公子傳下話來,說公子受傷需要靜養,讓我們不要打攪。今日聽聞公子大傷初愈,我們擔心公子起居無人照料,便自作主張回來了。”
“你們的好意我替公子心領了。隻是公子今日尚需休養,你們明日再來吧!”她微微抿唇,露出一抹淺笑,那笑容溫婉含蓄,盡顯禮數。
“是!”侍女們欠身,盈盈一拜便悄然退下。
她輕輕關上房門,走至榻邊坐下。隻見解憂公子此時呼吸已平穩,那原本令人揪心的傷口潰爛之處,也已不再化膿。
她俯身替他掖了掖被角,溫熱的鼻息輕拂在他的眸間,不料此刻他緩緩睜開雙眼,那眼眸深邃如潭。
“公子……”她嬌軀一震,手蓦地停滞在半空,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正欲轉身逃離這突如其來的尴尬,卻被榻之人猛然握住了手。
“嘶——”他眉頭緊皺,傷口傳來的疼痛讓他額上瞬間滲出細密的汗珠,可即便如此虛弱,他握住她的手卻絲毫沒有減輕力道。
“公子,你怎麼樣了?”她轉身,憂聲道。
“誰讓你來的?”解憂公子的聲音雖透着虛弱,卻帶着質問的冷硬。
“我……”林玥姗微微咬唇,眼中閃過一絲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