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有說什麼嗎?”林玥姗繼續問道。
“公子并無其他交待。”侍女垂眸道。
林玥姗的神情間透着幾分失落,緩緩轉身,邁着略顯沉重的步子回了屋。進屋後,便靜靜地在書案旁坐了下來,心中莫名窒悶。
就在她滿心怅惘之時,突然,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書案上,竟瞧見了公子所寫的字。那字寫得蒼勁有力,一筆一劃仿佛都透着一種難以言說的氣勢。
“多少恨,昨夜夢魂中。十年風雪磨一劍,劍指雲霄不歸處。青山有月伴孤竹,解憂還需時機助。”
她細細讀着這些字句,眉眼間那藏不住的喜色愈發明顯。
他原來都知道……知道她想要那個答案,他都聽到了!
她雙手微垂,信紙從手中滑落,她無力地蹲下身子,頓時泫然淚下。
“玥姗在嗎?”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玄理的聲音,緊接着,便見他一腳踏入竹屋中,朗聲說道:“這幾日你辛苦了,公子特意吩咐我煎上幾幅滋補的藥,好給你補補身體!”
玄理邊說着,邊自顧自地走上前來,将手中端着的那碗熱氣騰騰的湯藥穩穩地放在書案上。
“多謝先生!”林玥姗輕輕轉身,嘴角勉強扯出一抹苦笑,聲音帶着幾分落寞地說道:“有勞先生費心了。”
“不麻煩,不麻煩!你要謝就謝公子吧。”玄理微微眯着眼睛,一邊不緊不慢地捋着胡子,一邊面帶微笑地回應道。
“公子卯時就走了,我竟睡得如此沉,居然都未察覺他離開。”林玥姗眼中閃過一絲黯然,輕輕咬了咬下唇,低聲說道。
玄理擡鼻微微嗅了嗅屋内的氣息,随即笑着說道:“這房中有安神香的味道,公子想必是想讓你能睡得安穩一些,所以才特意給你點了香。”
“公子他……”林玥姗張了張嘴,聲音卻有些沙啞,似是想要詢問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卻又猛地頓住了,隻是那眼中的疑惑與怅惘愈發明顯起來。
“我如何?”豈料,此刻門口竟傳來解憂公子的聲音。
“公子。” 玄理原本正微微垂首,聽到聲響,幽然擡目,瞧見那熟悉的身影,臉上随即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
解憂公子颔首點頭,轉頭對林玥珊說道:“快把藥喝了吧!不然涼了。”
林玥珊一怔,端起書案上的碗,輕抿了一口,藥微苦,讓她不禁皺起了眉頭。
解憂公子見狀,走至書案旁,打開案上方盒,從中拿出一個柿餅遞于她,道:“還是這般怕苦。”
林玥姗緩緩擡首,目光怔怔地落于他身上,面上盡是不解之色。
玄理此時悄然退了出去,一時間,一室靜谧。
她心下慌亂無措,不自覺地緊攥雙手,一時手心全是汗,耳中也隻餘自己胸口的急跳聲。
“我想過了,若你想複仇,如此這般可不行。”他蓦然道。
他語聲低沉,聽在她耳中卻令她一窒,屏息間,她竟不知如何言語,隻想聽他繼續說下去。
“此番令你去宣王府一事,确是我考慮不周,以至于讓你孤身一人涉入險境。接下來,我會授你武藝,也好讓你有防身之能,往後若是再遇到危險,你便能從容應對。”
他微微蹙眉,眸中透着些許自責與關切之意,言辭懇切,鄭重而言,卻在林玥珊心中掀起千層浪。
雖然,他讓她隻身涉險,卻也竭力護了她周全。而她反倒害他遭遇不測,如此看來,兩人算是扯平了。
他不曾虧欠她什麼?
他總是如此,早已為她預設好了選擇,無論她同意與否,都未給她留有回旋的餘地。
這是何其霸道之人,可她偏偏卻痛恨不起來。
他眼中的自責與關切又那麼真切,讓她不禁懷疑——她不過是顆棋子,又有何資格能令他憐惜。
“公子。”她澀澀開口道。
解憂公子聞聲,擡眸向她望來,那迫人的目光讓她忘了呼吸。
她慌忙接過他手中的柿餅,輕輕咬了一口,佯裝漫不經心地說道:“多謝公子好意!”
他一頓,怔怔看她,未再言語。
半晌過後,他微微歎了口氣,擡手想要替她擦拭嘴角的殘渣,她卻下意識地往後躲閃。
“不要動。”他輕輕按住她的肩頭,蹙眉道。
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輕柔地撫過她的嘴角,那指尖的觸感,似有若無,卻又仿佛能順着嘴角,直鑽進人的心坎裡,讓人在不經意間便沉溺其中,難以自拔。
她頓覺臉上發燙,慌忙垂眸,不敢看他。
“我已命侍女将東邊廂房收拾出來了,明日你便搬來竹苑住吧。”他低頭凝望着她,目光溫柔。
刹那間,林玥珊臉上好似燃起了一團火,那熾熱的溫度迅速蔓延開來,燒得她雙頰一片通紅,紅得都能滴出血來。她又羞又窘,腦袋垂得更低了,幾乎要埋進胸口裡,過了好一會兒,才從嗓子眼兒裡擠出一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