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遠處望去,隻見人群之中,有一位貴氣少年對每個謎面都對答如流,引得周圍圍觀的百姓不住拍手稱贊。
“客官,最後這燈謎有些難度,答對了,上邊那兔子燈就歸您,您可還要再試試?”攤主笑着問道。
“當然,您說吧!”少年嘴角上揚,自信滿滿。
“好!最後一個謎面是‘池邊月上柳梢頭,打一字’”。
少年聽聞,微微垂眸,陷入沉吟,臉上神情難辨。半晌都未給出答案,人群中開始竊竊私語。
她見狀,心中隐隐擔憂,往前奮力擠了一段距離,在人群中大聲喊道:“‘潸’字!”
“這位姑娘說什麼字?”攤主似乎沒聽清,高聲問道。
身旁的人紛紛替她讓出一條道,她款步上前,笑着答道:“潸字。”
“恭喜這位姑娘拔得本次燈會頭籌,這兔子燈便是您的了!”攤主笑容滿面,伸手摘下兔子燈遞向她。
“不必了,把它送給這位公子吧。”說完,她環顧四周,發現妹妹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臉色頓變,神色慌張地走了。
“哎!姑娘,我給你錢,就當我買的吧!”少年一怔,待回過神來,她早已跑遠。
“玥然!玥然……”她心急如焚,大聲呼喊着妹妹的名字。可此時,街上已空無一人。她雙腿一軟,頹然癱坐在地,滿心懊惱與自責。
就在這時,燈會上那位少年出現在她面前,微微喘着粗氣,關切問道:“姑娘,究竟發生何事了?”
她滿臉驚詫,下意識捂住臉頰,再也抑制不住崩潰的情緒,哭着說道:“我妹妹不見了,這可如何是好?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都怪我,剛剛隻顧着猜燈謎,才把她弄丢了……”
少年神色一緊,似乎沒料到竟出了這等變故,低頭輕聲問道:“她會不會已經回家了?”
她愣了愣神,旋即趕忙起身,擡眸笑道:“對呀!說不定已經回家了。”
“你别急,她肯定是一時找不到你,就自己先回去了。”少年一路緊随着她。
剛到家門口,她才匆匆轉頭對他擠出一句“謝謝你!”再未顧及其他,飛快推門而入。
家中一片漆黑,隻餘死一般寂靜。她急忙奔向房間,可推開門一看,屋内空無一人,妹妹并未回來。
她焦急地在花廳來回踱步,此時,大伯父一家想必早已歇下,若去打擾,肯定會被責罵;若不去,僅憑自己,根本不可能找到妹妹。她垂眸低歎,咬咬牙,鼓足勇氣敲響了房門。
“誰啊?”屋内傳出大伯母帶着困意的聲音。
“大伯母,是我,玥珊。”她壓低語聲回答道。
“稍等。”伴随着“吱呀”一聲,房門緩緩打開,大伯母打着哈欠,滿臉不耐地問:“大半夜的,怎麼了?”
“大伯母,玥然回來了嗎?”她迎着大伯母那不耐煩的目光,問道。
“她不是跟你一道出去的?怎麼反倒來問我了?”大伯母冷冷開口。
她聞言,心頭一緊,忽地“撲通”一聲在大伯母跟前跪下,雙眼泛紅,帶着哭腔懇求:“我在燈會上猜燈謎,一不留神,妹妹就不見了。到現在還未歸,大伯母,求求您幫我找找她吧!”
大伯母眉頭微微一蹙,嫌棄地瞥了她一眼,語氣滿是敷衍:“這深更半夜的,你叫我上哪裡找去?等天亮再說吧。你先回去歇着,明兒我再遣人幫你找找。”
“明日……”她緩緩擡眸,嘴角扯出一抹慘淡的笑,直直地盯着眼前漠然之人,聲音帶着一絲絕望:“過了今晚,玥然還能找得到嗎?”
不必多問,大家心知肚明。
大伯母冷眼瞧着她,眼神裡沒有一絲憐憫,“大晚上的,你讓我上哪裡找人幫你?你也得體諒體諒我們的難處,這大半夜的,又黑又冷的……”
她聽出她在推诿,心中一凜,挺直脊背,緩緩站起身,“好!那就不勞煩您了!”語畢,滿是失望地轉身離開。
她暗自嘲笑自己的愚蠢,妹妹丢了,不正好稱了他們的心意嗎?
耳後傳來陣陣辱罵聲,她微閉雙眼,腳步愈發沉重。冷漠、苛責、辱罵……這些平日裡她都能忍受,因為在她心底,始終還把他們當作親人。可今日,她抛下所有尊嚴去求他們,得到的依舊是無盡的冷漠與辱罵。這樣的“親人”,不要也罷!她心中暗暗立誓,往後絕不再讓他們看低自己半分。
她神色黯然,一路垂淚離開大伯家,徘徊輾轉在百裡府附近的幾個州府月餘。當她滿心絕望,回到大伯父家中時,卻被堂哥擋在了門外。
“你不是離家出走了嗎?還回來幹什麼?”堂哥一臉戲谑道。
她置若罔聞,徑直往屋裡走去。
堂哥有些詫異她的無視,跟在後面拉扯着她不依不饒,“問你話呢!怎麼又回來了?”
“放開我。”她用力掙紮,聲音冰冷。
“沒規矩的野丫頭,我就不放,你能怎樣?”堂哥向來蠻橫無理,說着擡手使勁推搡了她一把,她一個趔趄,差點一頭撞到牆上。
“兒子,發生何事了?幹嘛大喊大叫的?”大伯母聽到動靜,從裡屋走出,看到她先是一愣,但立刻又恢複往常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