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在孩子面前何必如此。”大伯父輕斥道。
“我這不是替兄嫂高興嘛!”大伯母嬌嗔道。
林玥珊面無表情,眼神冷淡地看着惺惺作态的二人,一言不發。
大伯母見狀,又上前一步道:“玥珊呐,眼瞅着就要過年了,你既已成婚,今年便在家裡過罷。讓家裡人都見見你的夫婿,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團聚團聚。”
“是啊,是啊!難得回來一趟,在家過完年再走也不遲。”大伯父在一旁附和道。
林玥珊心中明白,這二人的假意殷勤,不過是沖着周昭裴的将軍身份而來,便不動聲色地抽回被大伯母攥住的手,語氣冷淡道:“你們的好意,我們心領了,隻是我與将軍另有要事纏身,今年不能在家中過年了。”
大伯母臉上的笑容一滞,轉瞬又堆滿笑意,說道:“玥珊,你好不容易回來,不多留些時日怎行?家裡人都念着你,想和你好好聚聚。況且周将軍第一次來百裡府,我們也想與他親近親近。”
大伯父幫腔道:“是啊,玥珊,一家人熱熱鬧鬧過年多好,你就别推辭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林玥珊耳朵嗡嗡作響,頓時沒了應付的心思,轉頭無奈看向一旁端坐着的周昭裴。
周昭裴怎會不明白這兩人的心思,他朝林玥珊輕輕點頭示意,而後不卑不亢地開口:“二位長輩,我與夫人雖事務繁多,但過年倒也能抽出空來。周某不才,屆時便叨擾二位了。”
“不打緊,不打緊!”大伯父與大伯母異口同聲道。
此時,大伯母眼中泛起些許淚花,哽咽着說道:“周将軍,你們能回來過年,我和你大伯父歡喜得很。你大伯父就玥珊父親這麼一個親兄弟,自然得多幫襯着才是。”
林玥珊本就不想去他們家過年,周昭裴應下時,她便愣住了。此刻聽着大伯母這番話,心中更是煩躁不已。
“大伯母不必如此,我……”她話還未說完,便被周昭裴按下。
“那就有勞二位今日先回去,待除夕之時,我自會陪玥珊登門拜訪。”周昭裴語氣平淡地說道。
大伯父與大伯母聽聞,滿心歡喜,告辭離開。
“你方才為何攔我?”林玥珊柳眉輕蹙,擡眸看向周昭裴,語氣中隐隐透着埋怨,“将軍,我實不願在他們家過年,你又何苦應承下來?”
周昭裴輕柔地握住她的手,說道:“夫人,我豈會不知你的心思。這些人趨炎附勢,意圖昭然若揭。我想着,正好借此機會,煞煞他們的威風,也替夫人出口惡氣。”
林玥珊聽了,心中的不滿漸漸散去,“隻是想到要與他們虛與委蛇,心中難免生厭。不想将軍是這般打算,是我錯怪你了。”
周昭裴輕拍她的手,安慰道:“夫人無需憂心,有我在,定不讓你受半分委屈。”
轉瞬,除夕已至。
黃昏之際,馬車穩穩停在大伯父家門前。林玥珊與周昭裴相攜下車,便見大伯父和大伯母已早早在此等候。
“哎呦,将軍、玥珊,你們可算來了,快進屋,快進屋!”大伯母滿臉堆笑,熱情招呼着,那眼神卻不住地在周昭裴身上打轉。
二人進了屋,屋内張燈結彩,一片熱鬧喜慶之象。大伯父與大伯母忙裡忙外,殷勤備至。
酒過三巡,大伯父打開了話匣子,感慨道:“玥珊呐,你堂兄若能有你一半争氣,我和你大伯母也就省心了。”
林玥珊心中暗嗤,面上卻神色如常,淡笑道:“大伯,人各有命,我雖自幼父母雙亡,飽嘗人間冷暖,然上天眷顧,如今也算順遂。堂兄得您與大伯母悉心照拂,自然也福澤不淺。”
大伯父輕輕搖頭,長歎一口氣:“唉,你看你堂兄,至今仍未謀得個好出路啊。”
“大伯父,這事急不得。”林玥珊淺笑着回應。
“你們啊……可得多幫扶幫扶你堂兄!”大伯母趕忙插嘴,賠着笑說道,“你堂兄時運不濟,至今未能謀個一官半職。如今,還望将軍您能多費心,幫他疏通疏通人脈。”
周昭裴不緊不慢地端起酒杯,語氣沉穩:“二位長輩,當下世道艱難,大家都不易。可有些事,終究還是要靠自身努力。堂兄若真有真才實學,又何愁沒有出路?”
大伯父和大伯母聽了,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不過很快便掩飾過去。大伯母賠着笑臉,又道:“将軍所言極是。隻是如今這世道,光有本事也不夠,還得有貴人相助才行啊。”說着,她朝兒子使了個眼色,催促道:“還不趕緊給你姐夫敬杯酒!”
堂兄聽聞,忙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雞腿,舔了舔油乎乎的手指,随後端起酒杯,費力咽下口中的食物,谄媚道:“姐夫,我敬您一杯,先前多有冒犯,還望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計較。”
周昭裴仰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砰”地一聲,重重把酒杯擱在桌上。這聲響驚得在場衆人皆是一顫。
回想起那日他的無禮行徑,周昭裴心中怒火暗生,臉色瞬間陰沉,目光冷冷看向他,厲聲道:“若往後再讓我瞧見你對玥珊無禮,定不輕饒!”
“林玥珊那丫頭她……”堂兄還欲争辯,卻被大伯母狠狠瞪了一眼,隻好悻悻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