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二道：“我們三兄弟是世代打魚的漁民，在海上飄搖了半輩子，就靠那點海貨維持生計。也不知是哪個殺千刀的，什麼都往海裡倒，大海被污染，魚都死絕了。我們失去了唯一的生計，死後怨氣不散，就與船結合，變成了船詭。”

敖夏目光微沉：“讨厭破壞大海的人。”

船老二苦笑兩聲：“站在高處的人呀！有幾個會真正在乎我們升鬥小民。如果真的在乎，又為什麼要奪去我們唯一的生計呢？如果真正在乎，又為什麼沒有人阻止呢？如果真正在乎，又為什麼沒有人記得，大海被污染了呢？”

“呵呵呵”船老二凄慘地笑了，哀傷道：“根本沒有人記得，因為不是海上人，哪管海上事，不靠大海吃飯的人，又怎會去管，大海幹不幹淨，污不污染呢！”

敖夏默然，作為龍族，他天生親和大海，但他也無力阻止大海被污染。他隻能在大海污染之後，換一片幹淨的海域繼續生存。最多等以後大海幹淨了，再回去看一眼。

龍族隻是住在海裡，隻是海裡的住民，并不保護大海。但海邊的普通漁民，确确實實沒有能力，遷到另一片海去。因為在凡人的世界裡，隻有一片海。準确來說，是隻有一個水循環。

白櫻笑了，眼中卻含着淚花，道：“雖然你的故事很悲傷，但有光的地方就必有黑暗。大海被污染，确實是個悲傷的話題，卻不是最慘的海。你聽說過無盡海嗎？碎了。你聽說過滄溟海嗎？死了。”

白櫻笑得溫柔，繼續道：“你們沒能保護好自己的海，繼而失去了自己的海，怨天尤人又能怪誰，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要知道，當雪崩來臨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你，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難聽，枉我跟你分享我的故事。”船老二氣急，把白櫻掀了出去。

白櫻飛出去，眼看着就要落水。敖夏如蜻蜓點水一般，躍起，摟住白櫻的腰身，落在了一旁的石頭上。敖夏眼神如刀，伸手一指，船詭便凍結了半邊船體。沉重的冰把船老二拖入水中，消失不見。

敖夏皺眉道：“啊櫻，為何？”

白櫻擺擺手：“沒什麼？就是想怼他。”

敖夏放開白櫻，目光晦暗，白櫻溫聲道：“敖夏，龍君，小龍，别難過了，我們一起打造一片和諧的大海，誰也不能破壞的大海，好不好？”

白櫻看到敖夏失落的樣子，不禁想起了他們初見的時候。因為忍受不了族裡壓抑的氣氛，白櫻便逃婚去了凡人界散心。那個世界的凡人，正在污染大海。

白櫻也不想看到大海被污染，就連托了好幾次夢，但都被漠視了。白櫻想着，凡人大概需要一點教訓，才會學會敬畏自然，敬畏大海。于是，白櫻來到海上，試圖掀起一陣海嘯，但被敖夏阻止了。

敖夏道：“沒必要，放棄吧！我托夢告訴凡人，大海也會哭泣，但沒有人在意。我把死魚送到岸邊，形成觸目驚心的死魚潮，凡人卻說是正常現象。就算你掀起海嘯，也不會有凡人認為，是大海在憤怒。”

“不管我們做什麼，都可以被凡人強行解釋。因為凡人已經自認征服了自然，已經無所畏懼。算了吧！凡人願意把自己的家變成垃圾場，就讓凡人去做吧！我們這些非人類，還是不要為了這點小事，而弄髒自己的手。沾上了凡人的血，對于我們自己的修行……十分不利！”

敖夏艱難吐字，可以看到，他的眼底盡是痛苦。白櫻憤憤不平：“我就不明白了，定數為什麼要維護那些凡人，明明自私又愚蠢。”

敖夏搖頭，歎息道：“定數維護的不是那些凡人，而是所有凡人。如果凡人破壞自然，就可以被随意屠殺，那世界上哪還有凡人生存的空間。罪過讓所有凡人平攤，就是定數對他們的懲罰。”

“那些無辜的凡人呢？也要平攤罪過嗎？那豈不是很不公平？”白櫻挑眉，語氣激烈。

敖夏隻是搖頭：“不，定數是公平的，隻不過公平上升到了文明，守序的文明得以延續，失序的文明得以消失，這就是定數的公平。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文明再這樣癫狂而不知節制下去，必然會消失，就跟這個世界裡的前幾個文明一樣。”

白櫻逐漸平靜下來，笑着道：“你的感悟好新奇啊！我叫白櫻，你叫什麼？”

敖夏冷聲回應：“敖夏……”

“敖夏，白櫻，你們怎麼回事，船詭怎麼突然發難了？”雲秋趕了過來。

在船老二沉入水裡之後，船老大和船老三也突然發難，把雲秋幾人甩了出去。雲秋幾人隻好臨時上岸，禦劍趕到敖夏和白櫻這邊。

白櫻苦笑連連：“沒什麼？就是我說了幾句不太中聽的話，讓船詭破防了。”

“哈哈哈，原來如此，你這張嘴啊，就不能老實一點，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别說嘛！”雲秋調笑道，并用眼神安撫下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