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洗好的衣服回家,才到院子門口就聽到了李翠花爽朗的笑聲。
“二嬸來啦。”龔文玉進了院子,看到她正跟王秀蘭坐在一處織毛衣,就禮貌地打了招呼。
“文玉回來了啊。”李翠花也跟她打了招呼,“剛還跟你媽說起你呢,你媽說今天中午你家的菜都是你做的,我們大侄女真是太能幹了。”
龔文玉放下背簍,背簍裡放着一桶洗好的衣服。幸好今天是大晴天,河溝裡的水雖然冷,但沒到刺骨的地步,是個難得的适合洗衣服的日子。
一起在河溝洗衣服的婦女們都說這是個好兆頭,來年的氣候肯定适合種莊稼。
“都是家常菜,二嬸過獎了。”龔文玉謙虛道,說完就去拿衣架晾衣服了,趁着太陽好趕緊曬曬。
李翠花又道:“剛才蘇蓉她媽來喊我們去幫忙,蘇蓉的婚事定在了正月初八,請我和你媽去廚房幫忙,說是人手不夠,我就推薦你了。”
這個年代村裡辦紅白喜事都是在自己家辦酒席,不像幾十年後找個大餐廳或是酒店包席,所以要找很多鄰裡鄉親幫忙做事,其中最繁雜最累的就是廚房幫廚。
忙肯定是免費幫的,誰家都一樣,但是主人家會給幫忙的人發一盒煙和一塊錢表示感謝,所以大家都樂意去幫忙。
隻是廚房的活兒實在太累,起早貪黑,通常四五點就開始忙,晚上十一二點才能結束回家,同樣是拿一盒煙一塊錢,大家都不願意去廚房。
王秀蘭是個老實人,每次别人喊去廚房她都應下,不像其他人那樣挑活兒。
李翠花是因為廚藝聞名村裡,她去廚房就是主廚的地位,統籌整個廚房的活兒,這讓她很有面子,所以她也樂意去。
是以,兩妯娌經常一起出現在别人的廚房裡幫忙。
“我想着初八還沒開學,你跟蘇蓉那孩子從小關系就好,就替你應下了。”王秀蘭道。
其實除了這點,她也有心想讓龔文玉在村裡揚個名,閨女做菜那麼好吃,傳出去了也是個好名聲,以後說親是個優勢。
龔文玉倒是樂意去蘇家幫忙,一來蘇蓉是原主好朋友,幾次相處下來覺得她人不錯,龔文玉也把她當成了朋友,朋友結婚出點力是應該的;二來她也想見識農村自辦的酒席,這是很有當地特色的,适合直播,讓生活在鋼筋水泥叢林裡的都市人體驗一下充滿人情味和美味的煙火氣。
“好啊,到時候還要跟二嬸多學習呢。”
李翠花聽這話心裡舒坦,但表面卻是謙虛道:“嗨呀,我的廚藝也一般,到時候給你安排輕松一點的活兒。”
“沒事兒。”說話間龔文玉已經把衣服晾完了,搬了個椅子坐到王秀蘭身邊,“您盡管給我派活兒,麻煩您給我媽安排個輕松的。”
王秀蘭心滿意足地笑了笑,“你二嬸向來照顧我,我一般都是燒火的。”
李翠花接話:“你媽燒火燒得好,都不用提醒都知道什麼時候加大,什麼時候減小,其他人就不行。”
這倒是,龔文玉對這點深有體會。
“小寶呢?”龔文玉問。
王秀蘭:“去找李濤玩兒了,孩子還是喜歡跟孩子玩兒,你不在家他待不住。”
李翠花:“我家那個也跑出去玩兒了,寒假作業都沒寫完呢,說他都不聽的,一天天的越來越難管。”
龔文玉笑道:“今天過年嘛,就當是放假啰,勞逸結合才好。”
李翠花:“他就愛聽你這種話。”
龔文玉:“二叔在幹嘛呢?”
李翠花有點來氣,“打牌去了,喊他把柴砍了再去也不聽,别人一喊他打牌,比狗跑得還快,氣死我了!”
這年頭兒沒什麼娛樂活動,閑下來男人一般聚在一起抽煙打牌,女人就聚在一起聊天做手工,比如織毛衣、做布鞋、繡鞋墊之類。
想象了一下二叔跑得比狗快的樣子,龔文玉覺得怪好笑的。
李翠花繼續唠叨:“男人就是不靠譜,指望他主動做點家裡的活兒那真是難如登天,像個癞蛤蟆一樣,戳一下才跳一下。”
王秀蘭回憶自家死去的男人,其實也是半斤八兩,就在去年過年那天,龔建民先是來家裡喊龔建國,然後兩兄弟一起去打牌,直到天黑才回來,一個下午輸了好幾塊錢,被她一通好罵。
三人聊了會兒家常後,李翠花這才說明了來意。
“我想着你們明天還有事,就把團年的時間提前到今晚。”
原主的爺爺奶奶在三年前就因病相繼去世了,老人走後,兄弟倆就約定正月初一祭完祖就團年,一般是中午在原主家,晚上在原主二叔家。
今年情況特殊,原主父親過世了,依照風俗,初一祭祖的墳多了一座,忙完肯定來不及做中飯,李翠花跟龔建民商量後就把時間改了。
“今晚在我家,明晚在你家。”李翠花說,“大嫂覺得呢?”
對王秀蘭來說,這樣安排也是很好的,自然答應。
李翠花收起在織的毛衣,站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準備了,你們忙完早點來烤火哈。”
除夕晚上要燒樹根烤火,寓意來年紅紅火火。
龔文玉:“好啊,辛苦二嬸了。”
王秀蘭:“行,我們一會兒就上去。”
母女倆把人一直送到了院子外才回來。
中午剩了很多菜,晚上不能吃,又沒有冰箱,雖然現在溫度不高,放到明天還是有變質的風險,龔文玉就先去把所有剩菜高溫加熱殺菌,這樣能多保存一陣子。
王秀蘭把家裡裡裡外外都打掃了一遍,雖然家具陳舊,但整潔有序,看着舒服。
把牲口喂完後,王秀蘭就去李翠花家了,龔文玉則是去李濤家把小寶接上,然後帶着他一起去二叔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