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娘越輪越快,俗豔的濃香蒸着濕鹹的汗味鑽進姜松禾緩進急出的鼻腔,熏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他對氣味十分敏感,魔法攻擊愈演愈烈,再閉氣下去怕是要窒息了。
「媽的倒反天罡!」
他啵地揪出酒塞給自己倒滿一杯,舞娘每光顧一次他就借着酒香掫一大口,草,事還沒說,關乎松允未來的正經事……坐失良機,他退而求其次掏出手機編輯文字,咄咄咄咄咄。
一頭紅毛的倪皓朗被輪空好幾次,不知是覺得不服還是想解圍,他截住最豐滿的一個,四仰八叉撚開一把紙鈔當扇子扇,那舞娘立馬會意,眉開眼笑地開始一對一服務。
姜松禾白了眼倪皓朗沒皮沒臉的死樣子,同時又因少了個幹擾項籲出一口酒氣,定了定神繼續用兩指在聊天界面上敲擊。
▉:我爸媽半年前沒了,松允堅持要來曼爾完成遺願,我不放心所以……
矯情,添堵,删掉。
▉:我準備回國籌備娛樂公司,你在曼爾有沒有熟識的朋友,做音樂的,影視的,都可以……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憑什麼?删掉。
▉:皓朗,一别十四年,今天看到你好好的,還這麼,快樂,我就放心了。
▉:哦對了,松允,我弟弟,你還沒見過他本人呢,他出息了,現在是……
神他媽“哦對了”,啧,松允是哪個公司的練習生來着?
親自遞交的申請,親手代簽的合約,親身送弟弟進的經紀公司,TANG,就在嘴邊的名字姜松禾竟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酒喝太急,姜松禾上頭了。
再看倪皓朗,這狗東西此刻正用大腿夾着其中一個舞娘,手不老實地在人家身上亂摸,嘴裡還叼着一卷紙币在胸衣前晃蕩,要給不給的,賣土耳其冰淇淋的都比他厚道。
種種情緒被酒精放大,姜松禾終于忍無可忍地撂了酒杯。
倪皓朗總算想起這位漂洋過海來的好兄弟,轉過臉眉飛色舞地打趣:“哪兒不可心啊我的哥?說我親自挑的妞不行我可不信啊!瞧你坐懷不亂的,咋?當年和小妹妹的事兒還沒翻篇兒呢?”
「草!當年就不該把這事兒透給他一點,今天我都多餘來!」
見人急了作勢要走,倪皓朗撒開舞娘,拖着下盤滑到姜松禾身邊一把摁住:“哥!诶,我錯了,我放屁!我就是看你今天繃得硬邦邦,想逗逗你嘛!你怎麼還和小時候似的一點就着啊?!”
“繃,你,媽。”
“崩我媽幹嘛啊?你忘了以前你這個留守兒童來我家蹭我媽多少頓飯了?”
“……”
“诶,你坐下!真不鬧了,我知道你找我是有正經事兒。”倪皓朗斂了嬉皮笑臉。
姜松禾見倪皓朗有了點認真對待的苗頭,雖抖掉了摁在肩上的手,還是靠回原位坐實了些,怕說多暴露醉态,他抿嘴眯目,神情頗有些“那我考考你”的意思。
“正經事肯定就是,這個……”倪皓朗眼睛滴溜一轉,點兵點将,“春宵一刻值千金!一定是她們不懂我們瓷國男人的内斂,不夠主動!Cherry,來來!U Passion!My bro!Got it?(你,拿出激!情!給我兄弟!造嗎?)”
姜松禾真想當場照着倪皓朗的狗嘴給上一拳。
還沒來得及發作,名叫Cherry的舞娘就跨上姜松禾的大腿,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伸進他的風衣内懷亂摸。Cherry岔開雙腿隔空震顫,掂着上身春色靈活湧動,甩起的發絲抽得他睜不開眼,再定睛一看,襯衫領扣已經被解了一顆。
久别重逢的喜悅被霍霍個幹淨,姜松禾騰地起身,烏雲壓頂,吓得Cherry嬌軀一震。
沒有對讨生活的女人動粗的道理,姜松禾隻得壓着火有樣學樣,僵硬地掏出錢夾揪出幾張大額紙币,又僵硬地将紙币卷了卷塞到Cherry的胸衣裡。
趁人捂嘴笑道謝,姜松禾抓住空檔側身借過,見對方是個金發碧眼的,丢下句艮啾啾的Excuse me(不好意思)勉強壓着直線出了卡座。
“快尿快回啊松禾,不然Cherry可要變心咯~”
“尿你……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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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層果然像倪皓朗說的沒什麼人,姜松禾走遠些松松弦,腳下嘗試用正常步态測試自己醉到什麼程度。
好消息,能走直線。
壞消息,走的斜線。
事兒聊不明白,酒也喝不明白,姜松禾恨自己連富二代都不會當,人算是廢了,他猛拍一下護欄扶手,雙手被震得刺痛。
情緒來得太快,潔癖後知後覺,姜松禾擰眉攤手,在原地立正好一會兒。
一片金紙飄下,正正好落在攤開的掌心裡,姜松禾眉頭擰得更緊,甩好幾下沒甩掉,他啧了一聲,維持着上枷的姿勢在二層轉悠,想找個幹淨且有感應龍頭的洗手間。
不知轉了多久,姜松禾在一間亮着VIP燈牌的房間前停下,門虛掩着,姜松禾隐約看到有白花花的洗手台,于是用鞋尖頂開門,在門自動關上前閃身進去。
借着室内光,門上的“GREENROOM”(藝人休息室)短暫被晃亮,又在門閉合後隐入昏暗。
姜松禾手裡被動捧着的,是一片精緻的特制金紙,一角上心形水鑽紅閃幽幽,鐳射碎光中藏着暗紋,内容是花體的JANUS字樣。
「啧,花裡胡哨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