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不大,乍一看柔弱無骨,可一雙眼睛亮得驚人,大膽又無知。
沈灼華見過很多這樣的人,眼裡沒有一絲情感,淡淡地拿過桌案上的白瓷瓶子,一旁的武婢躬身接過。
蘇甯玉來不及反抗,即刻有人掐住她的兩頰,迫使她張開嘴,蘇甯玉妄想咬緊牙關拒絕,可掙紮時背後被人一擊,她一粒藥丸順着喉管咽了下去。
蘇甯玉拼力甩開挾制,劇烈地咳嗽兩聲,驚慌大吼道:“你給我喂了什麼?!”
“不必憂心。”沈灼華的笑意深了,說:“一劑毒藥,每月喝下解藥便不會有事。”
蘇甯玉頓時明了,“沈灼華,你們這些世家就慣會用這一套腌臜的法子!”
沈灼華坐至椅子上,接過桃夭遞來的茶盞,淺飲一口茶,“我本就不是什麼好人。”
廳外值守的一個女使,悄然離去,身影漸漸隐入雨簾中。
……
明霁放下手中的奏章,擡眼看向齊淵,“打探不到?”
“錦華堂的人說,夫人将蘇甯玉帶到别院,說是起了争執,不知是真是假。”
明霁微皺着眉頭,轉而吩咐道:“以後不必再來向我禀夫人的事。”
齊淵點頭應是,不多問主子的命令。
——
沈氏四女與霍氏嫡次子的婚期将近,時下京中又是好一陣熱鬧。
林氏膝下隻有一女,沈年珠出嫁自然是要辦得風風光光,沈灼華管着族中事,依着林氏的意思。隻為沈年珠添了妝,沒多過問。
霍老夫人的身子自從開春後便越來越差,為了沖喜,霍家将這場婚事弄得更熱鬧了些。
沈灼華曾來過霍府赴宴,但她隻是走個過場,草草了事,并沒有仔細看過。
她對于霍氏的印象,尚停留在年前風月樓霍百川追查一事。
相府裡送完親,沈灼華由霍夫人作陪,從正門踏入霍府,府中各處着意布置過,紅綢喜字看得人眼花缭亂。
沈灼華臉上端着笑,随霍夫人進了前廳,通傳後便去拜見霍老夫人。
原本熱鬧喜慶的前廳頓時安靜下來。
寬敞莊重的廳堂中,早已來了不少女眷,翠袖羅裙聚滿堂,錦繡如堆。
正上方的那個慈眉善目的老夫人,便是霍老夫人。
墨青色的衣裳,一絲不亂的銀發髻,當真是雍容華貴。
許是為這門親事高興,霍老夫人全然不見病色。擡眼看過來的目光十分和善。
沈灼華垂眼行禮道:“老夫人安好。”
老夫人笑着點點頭,“我一切都好,煩你挂心了。”
霍老夫人略擡了擡手,即刻便有女使來引她入座。
位子在右側的上首,沈灼華才剛坐下,廳内便傳來一陣嬉笑聲。
沈灼華循聲看去,和其中一個貌美的姑娘視線撞了個正着。
那姑娘身着一襲碧青衣裙,裙擺之上繡着精美的花紋,衣袂飄飄,仿佛攜風而來,雙眸猶如秋水,溫婉動人。
是林彙盈,久居相府的那位表姑娘。
而旁邊的另一位穿着粉色羅裙的的姑娘是霍家幼女,霍菱。
整個霍家最受寵的女兒,嬌生慣養着長大,所以性子不大好。
二人朝着霍老太太問安後,便坐到她旁邊的位子。
“三姐姐好。”林彙盈低眉順眼道。
而一旁的霍菱也跟着問了聲好,“明夫人安好。”
“表姑娘多禮了。”沈灼華看向身側的二人,笑道:“霍姑娘還是喚我沈娘子吧。”
沈灼華不冠夫姓。
在場的衆人但凡有點眼力見,都能品出沈灼華疏離的态度。
這分明是在疏遠林彙盈,指桑罵槐罷了。
但相府的家事,也沒人敢多說什麼,隻靜靜看着。
林彙盈迎着沈灼華冷淡的眼神,扯了扯唇角。
霍菱的臉色也不大好,可沈灼華是客,她是主家,總不好摻和進别家的事,欲言又止,隻得向祖母投去視線。
霍老夫人這才打圓場道:“開宴席還早,外頭打發時間的玩意兒多,菱兒帶着諸位去園子裡逛逛。”
言畢,又對着沈灼華道:“我在别院養了些花,如今這個時節開得正好,三娘子賞臉去瞧瞧吧。”
言盡于此,沈灼華隻得答應。
霍家的女使在前引路,沈灼華隻帶了冬禧來赴宴,但在今日祝賀的客人中,尤為顯眼,一路上不知有多少道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霍家沒落,如今在京都中隻能算是三流世家,若非是與沈家四女結親,沈灼華不會前來祝賀。
衆人都想瞧瞧這位沈家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