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知該如何,隻能卑劣地用這種手段,渴求沈灼華的心軟。
沈灼華突然笑起來,沒有他意,想笑便笑了。她忍住心口的疼,想再罵兩句,可又說不出口,不是不舍,也不是心軟,而是沒必要了。
她同明霁本就算不上夫妻,不過是因為局勢、利益、皇命而綁在一處。
她慢慢收起了笑,目光冰涼而平靜,鄭重道:“明霁,你我到此為止。”
沈灼華嗓音輕柔,卻如萬根尖刺刺入明霁的心頭。
良久,她才聽到一句低聲的,哽咽的話:“就當可憐我吧。”
沈灼華搖搖頭,語氣強硬:“好自為之。”
——
車輪在青石闆路上碾出細碎聲響,沈灼華偏頭望着簾外飛掠的燈籠,一眼不發。
她不想惹人猜忌,派人通傳後,趁着夜色,終究還是和明霁坐上了同一輛馬車。
血腥氣息混着香囊的香氣,在車廂内凝成一股無形的壓抑。
沈灼華沉默了良久,終于開口,嗓音有些發啞,“你們什麼時候動手?”
明霁的指尖微動,隔着衣袍觸上血流不止的傷口,回道:“還未有定論。”
沈灼華緩緩地眨了眨眼,漫不經心地将目光落在明霁的臉上。天光暗盡,唯有兩旁街道房屋上的燈籠發着亮。
明霁擡眼看向她,素白面容上無半分神色,唯獨眼睛沉沉地盯着她。
可她生平最恨欺騙。
縱你有一萬個言不由衷。
沈灼華不由得露出傷情,無言了半晌,才正色道:“你要報仇我不阻攔,可要動沈氏根基,恕我不能安然受降。”
沈淨遠辭官或是逝世,與她而言都不重要,可無論是哪一種下場,勢必會沈氏受損。
她非聖人,可也是由沈氏托舉才到今時,不可能看着家族百年基業任人踐踏。
她與明霁短暫對了會視線,很快再度别開眼去。
明霁素來情緒内斂,面上無異常,可沉重的喘息聲無疑暴露了他的虛弱。
沈灼華看不下去他滿手鮮紅,擡手遞了張手帕去,可明霁還未接過,她伸手的動作卻一頓,又猛然偏頭吐出一大口血來,染紅了裙擺,溫熱血流順着她唇角蜿蜒。
明霁一愣,慌忙抱住了她,挨得極緊,緊張地看着她:“泱泱……”
沈灼華拂開明霁攬在肩頭的手,搖搖頭,擦去唇邊血迹,“還死不了。”
她近來身子愈發差了,隔三差五便吐血心悸,但撐個一年半載不是問題。
神思逐漸清明後,沈灼華身上也有了力氣,又往旁挪動半寸,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馬車很快便到了府門前,沈灼華忍着疼痛,強撐着走回了錦華堂,明霁欲扶她的手滞在那裡,眼看着她的背影隐在夜色中。
明霁垂眸,視線掠過胸口的傷又落在那方繡着雲紋的手帕上,眼眸濃黑沉郁,“泱泱。”
“我不會讓你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