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喝的藥太多,每每毒發,便是一碗碗湯藥灌下去,起初許念秋還能施針壓制,如今雙管齊下都無用,她也成了藥罐子。
白日處理族中事務,夜裡時常隻能忍痛到天明。
她怕苦,卻甘之如饴。
無他,隻要能替阿姐報仇,她不在乎。
夜色沉沉,來人素衣玉帶,飄雨濕袖,神色冷淡的像是要隐匿在無邊寂夜中。
唯獨那一雙眼睛,似驕陽烈焰,熾熱的讓人不敢直視。
沈灼華心頭不自覺地突突跳,煞白着臉,遣退了所有下人。
珠簾嘩啦作響,明霁負手撥開簾子進來。他的目光掃過她慘白的臉色,唇角繃成冷硬的線:"身子如此差了,還要拖到幾時?"
沈灼華指尖發顫,生怕自己再吐口血來,那才真是說不清了。可他怎會知道?難不成錦華堂還留有他的人......
"明日,我帶你出門一趟。"明霁走來時腰間玉佩碰撞,清脆聲響割裂滿室藥香,"雲隐寺的淨空大師頗善醫術,我帶你去求醫。"
"我不去。"她扶着案角起身,白玉耳墜在蒼白的頰邊搖晃,"淨空大師極少見客,何必......"
話音未落便被人扼住手腕。明霁身上冷梅香混着沉檀香,暖意透過腕骨滲進她的手臂。"那什麼是有必要的?"
沈灼華面對沈淨遠時也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卻開始拿不定主意,嘴唇微張,眼睛盯着為她診脈的手,心中想過二人對峙,卻獨獨沒想過當下這個局面。
那些預想好的說辭,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也不知該不該開口。
“沈灼華。”
明霁手指溫熱,指尖按壓在她跳動的脈搏上,聲音極淡,每個字都帶着令人心驚膽寒的意味,“你的身子,為何會如此之差?”
他本想同沈灼華好好談談,可看見她這副病态模樣,不能忍受她再這樣糟蹋自己了。
“我是生是死就不勞你費心了。”沈灼華一把甩開他的手,“我要你來,是談和離一事的。”
話說到此處,沈灼華已覺無趣,歎息一聲道:“前塵舊怨,我不與你追究,也請你信守諾言。”
“這就是你要同我講的事?”
明霁平靜的神色,像落水的石子一般,泛起陣陣漣漪,這句話,讓他的心疼得厲害。
他聲音沙啞:“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
明霁見沈灼華眼睛清淩淩的,卻始終堅定。
“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句話我早就說過。”
明霁微微顫抖了一下,下意識地往她跟前靠了靠,陰黑眼瞳道不清是何,隐隐有失控的迹象,讓人不敢直視。
“你怎知我與你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