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是長本事了?"沈淨遠起身時衣袍上銀線繡的雲紋微微泛着光,"那就别怪我翻臉無情。"
沈灼華根本不在意沈淨遠如何說,隻死死盯住他,眸色亮得駭人。
沒有絲毫退讓。
像孤注一擲的死士,瘋狂至極。
“執棋不可慌,但求穩而狠。”她說。
這是沈淨遠教她學會的第一個道理,如今倒該讓他驗收成果了。
父女二人算是徹底撕破了臉,最終以沈淨遠拂袖而去為結局。
沈灼華坐在椅子上,劇烈咳嗽起來,蒼白的手指死死攥住心口衣料。
“姑娘,您又何苦為難自己呢?”桃夭心疼地撫着沈灼華的背,心疼道。
主君與自家姑娘不像是父女,在她看來,更像是針鋒相對的關系。
若真想為大姑娘報仇,不妨暗地裡下手,何必要大張旗鼓。
沈灼華的神情愈發凝重,然後,桃夭聽見自家姑娘以極低的聲音,輕喃:“就是要這般才好。”
明霁與沈淨遠勢不兩立,李元琛又忌憚沈氏,想保住沈氏,為今之計隻有割席。
沈灼華有些失神,“總歸是要做點什麼,才能不牽連人啊。”
她能豁出去,可不能慷他人之慨。
今日的天氣自打午後,就悶沉沉的。
空中彌漫着濃重的水汽,烏雲密布,不時傳出陣陣悶雷聲。
明霁透過菱窗看了一眼墨黑的天色,枝頭上的蟬鳴聲更顯聒噪。
悶熱了這麼多日,總該好好下一場雨了。
“公子。”齊淵推門而入,眉宇間帶着一絲猶豫,先是瞄了明霁一眼,而後才認命似的走近,低頭禀報:“派人去了……”
明霁掀起眼皮:“說話。”
齊淵躊躇了一下,絞盡腦汁地斟酌着措詞,最終心一橫,道:“夫人已經把我們送去東院的所有奴仆盡數遣回。”
“意料之中的事,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明霁眉心微蹙,“本就沒指望這些人有用處。”
齊淵硬着頭皮繼續道:“可桃夭姑娘對屬下說,日後總歸是要一拍兩散的,隻盼着您大仇得報,大家好聚好散。”
此話一出,房裡陷入了長久的死寂。
齊淵給了明霁足夠多的時間,又道:“夫人請您去……去談事。”
屋内焚着香,淡而清雅,遮掩不住苦藥氣息,桃夭端來藥湯,熏人的熱氣撲面而來,沈灼華眼眶難受發澀,泛起微微淚光。
苦澀的湯藥灌下,沈灼華咳嗽不止,鬓發都變得散亂,不見平日裡端正典雅的姿态,有的隻是狼狽。
索性,她早已習慣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