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靜得針落可聞,一路直走到明霁的院子,下人們都未曾擡頭。
晚風尚有些涼,沈灼華比常人畏寒,被抱着進屋時,背脊一松。
她被明霁輕柔地放在榻上,可她不願,二話沒說就冷着臉往外走,卻被明霁擋住了門,幾個穿着利落的女子推門而入。
明霁院中,隻有幾個女影衛,此刻都站在她面前。
“夫人,屬下伺候您更衣歇息。”一個影衛站了出來。
沈灼華眸底有一瞬的戾氣閃過,在看見明霁遠去的背影時,又歸于平靜。
“夫人,還請您不要為難屬下。”
“我為何要管你?”沈灼華冷冷開口。
可那女子隻是一味躬身,大有她不更衣就不起的念頭。
沈灼華深吸了一口氣,知道自己今晚是出不了這間屋子了,隻能盼桃夭那丫頭去傳信,亦或者吳淩察覺到不對。
明霁回來時,手上端着一碗湯藥,他走至榻前,順手将瓷碗安置在了一旁的矮桌上。
沈灼華更衣洗漱後,繁瑣的發髻此時已被拆散,黑如綢緞的發絲披散在肩後。
是一副溫婉的美人模樣,倘若不論她渾身上下散發的低沉氣息。
燭火搖晃,折到他的臉上,在他的笑意中增添了幾分詭谲。
他握住沈灼華撐在床上的手,與她十指交纏:“我會與你同行的。”
“同行?”沈灼華将手抽離,似是覺得好笑:“我不需要任何人。”
明霁對着湯藥上的倒影蹙眉,而後把藥吹涼,遞到沈灼華嘴邊,“不能拿自己的身子說笑,藥還是得喝。”
“我不喝。”趁他不備,沈灼華猛地推開藥碗。
褐色的藥汁潑灑而出,濺在明霁的衣袍上,像一灘詭異的墨畫,瓷碗碎了一地,刺鼻的味道直沖人腦門。
鋒利的碎瓷片飛濺,分崩離析。
明霁靜靜望着手背上燙起的紅腫,拉過沈灼華的手細細檢查後,才放下心來。
“我叫人重新去熬一碗來。”明霁俯身,将她額前微亂的發絲輕輕捋到耳後,手指無意擦過她的耳廓。
啪!
清脆的巴掌聲格外響。
沈灼華擡手甩了一巴掌在明霁的臉上,怒意溢于言表:“待我脫身,一定殺了你!”
她說得咬牙切齒,明霁微垂着頭,沒有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