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腰的傷口不深,卻是皮肉翻爛不規則,混着血和洗過後的蒼白,很吓人,聽裴東錦的語氣,确實不輕,她說怎麼這麼疼呢,自己看不見後背,隻見前腹部的劃傷,可能是天氣冷後背白裡透紅,趁的傷口更猙獰,隻是撩開衣角就讓人不忍睹,裴東錦半扭過頭去,這還是個孩子,和弟弟妹妹差不多的孩子,不是貧困之家出來的富家兒郎都這樣,那平時就不得溫飽的人們呢?劉訓該死,作為縱容他的王氏貴妃更是罪責難逃,明天---就在明天,王大郎可不是個沉得住氣的,身邊又有各色心思的各種陣營的,他們對自己簡單粗暴的下手最好,依照他的嚣張,他也隻會直接的出氣,那就好。
裴東錦這樣走神兒,晾着的柴溪有些冷了,一個噴嚏打的響亮,喚醒了他。
“得等大夫了,傷的太嚴重,雖是冬季也要以防潰爛,對了,我剛才說什麼?是遇音坊的人動的手?”
柴溪這才重視了些,是啊,這個時候可沒有消炎藥,現在自己還沒有發燒,就怕---自己要活着呀。
“也不算全是,是逃跑過程傷的!”
團團一直看着想湊近些替她吹吹,卻繞不過裴東錦,找不到合适順手的位置,急的左挪動幾小步,右挪動幾小步,加上圓潤身材,轉來轉去活活兒的一個人肉大陀螺。
柴溪細細的把在流民中所見慘狀叙述出來,至于被抓和逃跑這是不做重點的帶過,自己能逃出來隻能是巧合,是打手放松所緻,不是自己聰明天成,這點兒必須要不動聲色的讓他聽出來,講述完,裴東錦心中閃過一絲疑惑,她好像知道自己想聽什麼,沒有說被騙被挾裹到遇音坊的委屈,也沒有如同在大街上說她們失去父母護持,有多麼可憐,更沒有像别的孩童哭的說不出話來,這個孩子,隻是長得像個孩子。
柴溪不知道自己的表述太過小心适得其反了,隻是見他眼神兒不對,嘶嘶一聲,讓他沒有時間細思量。
這時候二白領大夫進來,他才得以機會仔細看這小郎的臉,是個孩童無疑,奶牙整齊,眼睛明亮沒有一絲雜質,是自己的錯覺,想的太多,累了。
團團趁見禮的空檔可算坐到好位置,一個勁兒的吹氣。
“裴家阿兄---”
大夫必定要求脫衣服的,全部,這個老大夫沒有70也差不多了,醫者不分男女,也沒有什麼,可是十幾歲的少年---
“爺,張公子來訪!”
柴溪偷偷地舒一口氣,他有事被請出去,自己22歲青年女子靈魂就不用别扭了。
“小郎,為兄有客,你這裡診完就歇着,不用擔心,好好養傷就是,缺少什麼和二白說,大夫,少陪!”
一個長揖後出屋,大夫安心給她診看傷情,一刻功夫,開好藥方,叮囑了注意事項,由剛剛回來的二白引着離開。
同年舉子張路達見到裴東錦沒有多客套,隻打了個拱就分賓主坐下,單手抓起茶杯直接飲盡,小侍童上來添了一杯,他看了眼,從懷中掏出一疊紙,放在桌上。
“武丁也就百餘人,遠遠不夠,形式真的如你所料?我看---”
裴東錦一臉凝重,自己的護衛全加上也隻有10餘人,對方呢?
“隻會更嚴重,剛才我帶回的柴小郎說僅相州西北百裡内,饑民分了10餘波,最近的不足1舍之地,劉訓和王家慣了壓制,哪裡會有顧忌,尤其王大郎,前幾天和今天兩次讓他丢了面子,他能忍,劉訓的劣迹中,無論對方權勢如何,哪一條不是逆他者亡!王家在京中反而表面收斂些,他隻是個妾的外家,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過,也好。”
“是啊,天若使人滅亡,必先使之瘋狂,他如此喪心病狂,自從那天路上得到消息,我這個心七上八下,這會---這會更不定了,咱們手裡沒人呀,還是和楊氏三郎商量一下吧,他不似軒二郎,總是對楊家有利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