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縣尊,你說呢?”
這會兒,吳縣令明白了,他不怕,也不慌,這裡天高皇帝遠,是相州府,是自己的地盤,不怕幺蛾子,就是又該怕的,這不有裴家嗎?還有謝家,他出頭兒,就能承擔,自己表明支持就好。
“嗯,裴七公子,說的有理,及其有理,就得這麼辦,查,要查明!”
吳縣令頭點成撥浪鼓兒,就倆個字:贊同,還往裴東錦挪了挪,側頭看看,在挪挪,他現在是天下士人領袖的裴首相一撥兒的,那個私德無可挑剔的裴相,仿佛在身後撐着他,讓他本來有些弓着的背,又挺直了幾分。
王大郎剛才的興奮掩飾住了,這會兒沒有人起哄,地方的主官姓吳的,還跟個哈巴狗似的站出來,他手上被團團拍的地方又疼又麻,腫起四根手指印兒,高高的提醒他,剛才的怒氣沒有發。對了,出主意的是遠方表姑的兒子,他中了舉,父親和翁翁讓他住進家裡吃喝全包,還客氣無比,這回,這主意---蠢貨,回去有他好看!現在繼續裝吧,誰知道是自己指使的,不,不是自己,萬一一個萬一,---是那個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弟,是他的主意。
那個表弟使勁兒眨眼,恨不得自己質問一聲,自己的身份不夠,身份夠的,腦子不夠,他這是---遷怒自己了,哼,自己替他寫了文章就罷了,那是表舅父關照自己的回報,他一向不能理解他七拐八拐的因果認知,這回---哎,出了醜,自己又要替他描補受過。現在自己起哄喊一聲?四周太安靜了。
這個露臉的場合,是給家族拉回好形象的大好時機,在場的個個都懂,除了王大郎,妾養的就是妾養的。裴七竟然沒有借機宣揚他是誰,跑這裡調戲男童,多好的把柄,裴家也是怕事兒的,留了餘地!不過,不知道這回過後,這餘地---再說吧!
大夫上來的很快,本來以為要做的隻是治脾胃或者水土不服的藥,還有防止災後疫病的解毒藥劑,以後在醫藥上可又是能說上幾年的寶貴經驗,待遇還高,沒有想到,粥還沒有怎麼派出去,有人吃壞了,沒準兒,還有戲看,真是沒有白來。
三五個大夫不管打滾兒的多髒,也不管他們聽到大夫檢查都忘記了抱肚子喊痛,拉過手腕就把脈,捏住下巴就去看舌苔,另有三五個捐藥的藥房大夫更快的,從後廚到粥桶各盛了一勺,各種觀察,放在手心撚,舌尖兒試。
一個大夫和其餘幾個交換了眼色,又有裴東錦和吳縣令示意,首先說話:
“後廚和粥桶都正常,咱幾個都是街裡街坊的住着,醫術不敢說多高,有沒有腐壞有毒還是能看出來的。”
裴東錦等他說完示意大家看着,自己從各個桶裡各盛一勺,盛了滿滿一碗,攪了攪,喝了一大口,内圈靠近粥桶的張路達也盛了一碗,緊接着是楊三郎,範公子,都盛了,喝一大口,這粥證明有沒有事兒,自己喝了就最有力,最能堵人的嘴,看看,這些貴公子那個不是京城有名有号,皇帝也見過的,他們的命可比饑民值錢,他們都喝了,饑民?怕是有誰有意為之吧!
是不是有意,給在地上打滾兒的幾個人診治的大夫,确切的說是給那個叫肚子疼就起勁兒的孩子診脈的大夫最明白,他一向在南城走動,這個孩子,還有那個瘦弱的小女孩,哪裡是太原府來的流民,不就是南城破廟裡乞丐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