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東錦搖頭不是否認,是無奈,天不給時,聰明又如何?得了先機又如何,或者真真是幾個有聯系的夢?
“本想送你半世前程,是真,想讓你為大周承擔一二,也是真,祖父---也看好你,可是如今---他們的目标是裴家,也不知道波及範圍---你雖然還沒有中進士,得官職---但是,就怕,有心人!”
比如奉命一起遊學的舉子當中,就難免有競争的,嫉恨的,是自己的疏忽,一切進程全變了,這次來的如此猛烈,自己也太想當然了,就怕會害了他,會有多少人死在争權奪利的巨震中呢?張路達半絲背景都沒有,怎麼能避過去?
張路達看看肉臉的柴溪,還是沒有被說服,他剛剛看見明天,剛剛走進他夢寐以求的繁華中,沒有裴家,他倆輩子都不行,即使中了狀元,點個正七品,哪怕從六品,也是死在等候補的時候,或者,幸運些,死在七品任上,還不如和裴七一起回去,卷進去又如何?
“就這麼定了,你再等等,或者---”
裴東錦笑的釋然,起碼看起來沒有剛才沉重了。
“或者,沒有我想的嚴重,隻是一陣秋風罷了,開爐節一到,照樣該吃羊肉湯吃羊肉湯,該賞雪談梅又是一冬雅事,用不了多久,咱們兄弟按照預設好的,我走我的五湖四海,你有你的案牍勞形!”
柴溪看出了裴東錦這一笑隐藏的後悔痛惜,就像她不如答應了石昭,交往下試試,不至于讓他發了瘋,一腳油門兒把自己撞進水裡,撞到這裡,沉淹在回不去的陌生大周,在她看來如同文明蠻荒的時代,身不由己,命不由己的亂世,隻能做男裝打扮換個安全感。
張路達還想說,張張嘴,柴溪使個眼色,搖搖頭,他吞了下去,她是個小孩子,但是自從她拿出家傳的齋菜譜,展示了那一手畫技,後來還聽說她居然識得輿圖——要知道這個年代除了幾大将軍,就連許多讀書人都是不識得輿圖的,不能輕視和支使她了,自己反正沒有裴家以外的人家見過這樣的家傳,她是自己不能忽視的。
“搬離這裡後,财不能漏,還好,楊三郎在,能拖很久,慈幼院不能去,最好去廬州,你不是去投親嗎?帶上你張家啊兄,那裡的書院---稍後我備些書和我讀書心得,你和張兄去讀!”
隻有那裡自己沒有親眷故舊,不會讓敵手想到和自己的聯系,沒有助力也沒有阻力,最安全,細細碎碎的交代他們,能想到的都說一遍,裴東錦再着急也要先讓自己放心,明明他也才14歲,卻如父如兄,他還有1個時辰。
“放心,我能照顧好自己,别忘記,我還沒有把知道的那個玉米,噶勒做成好吃的菜,還有很多,很多很多,我打賭你都不知道,以後再見了,都一一說給你聽,或者---我們能一起去見識也說不定,我可是期待的很呢!”
裴東錦笑應了,重重的抱了抱她,肋骨有些疼,這孩子很暖,或者---這暖一輩子不能見了。
出來邊走邊想,楊三公子滿心佩服,裴七雷厲風行,不像文人,更像在戰場曆練過的将軍,一連環的行動,遇事的應對指揮,還有這次的危機,哪怕一個30歲,四十歲的曆老了事兒的官場老油子,都要老道沉穩,不服不行,很多和自己一樣的武将子弟說他徒有虛名,隻是祖父力捧——不是瞎就是羨慕嫉妒恨蠢。
“你說---京城真的會亂?”
易直走的比他快,他可不能想太多,自己家就算卷進去,也不會拔不出腿---應該是吧,他反正是這麼猜想的,楊家和王家就不一樣了,雖然這次裴家是靶子,但是醉翁之意---誰知道是誰。
“自從前年,你又不是沒有在場,裴七的口就鍍了金,這回---咱們是凡夫俗子,且聽他這位神童的吧,反正王家這倆個都在我手裡,你還信不過我不成?”
楊三郎歎一口氣。
“周知府沒有出來,不知道會不會上折子,咱們說話---誰知道也沒有用---你實話說,漠盟的匪徒,你真的一個活口兒沒有抓到嗎?”
他湊近一些易直,和他頭挨着頭,聲音壓低,看了看左右,當鋪的後院人多眼雜,易直和裴東錦交情也不淺,到底是偏向自己還是裴七,說不準,他及冠那天父親就說了,成人就是學會理事不以親疏論,包括父母兄弟,還說商家,為利,有殺爹的心,朝堂為官,要有為權殺全家的狠。易家和易直立場不明,表弟雖為皇帝嫡子,但是地位不穩。
“或許有吧,我沒有看見,有也是好事,劉家串通外敵也好,不慎引來賊匪也罷,都與你楊家無礙無害,你擔心什麼?”
“你别忘了,我沒有出五福的同族嬸母,可是漠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