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血腥場面的驚魂已經讓謝如芳有些不正常了,這回一着急昏昏沉沉的,更是胡亂闖了,這條小路,她沒有走過不說,這崎岖程度---哪裡是走的,是一道景兒,中看不中用的景兒,僅僅幾步就跌在地上,婆子湧上來,她就如同爆發一樣,尖細的變聲嗓音高呼父親姨娘救命,頭發散了,首飾歪斜,衣服皺成一團,場面甚是難看。
謝如芳累了,婆子們也是氣喘籲籲,對峙在冬日蕭條的花園裡,這樣也不是辦法,他們下人皮糙肉厚不怕,要是凍壞了姑娘---大姑娘是交代看住她,可是沒有說凍病了她,何況---她說的對,回京後爺和姨娘---大姑娘可沒有功夫護着她們這些奴婢,奴婢可以為了主子死,比如墨染那樣,替她擋了刀,可是前程---謝家寵姨娘,不分嫡庶,可其他權勢大族——庶出姑娘能有什麼前程,主子的前程就是奴才的富貴,甚至性命。
正為難着,謝如雅帶着兩個丫頭,一臉寒霜的緩緩走來,白色狐裘披風迎風擺着,自有一股氣勢,甚至比許多男人更強,這就是11歲之後的謝如雅,由天天強調自己是嫡女,不該被忽視,不經意漸漸變成了話不多,隻讓人看她臉色行事不敢孛逆的謝家大姑娘。
“怎麼?臉上沒有像三嬸那樣帶傷回來,以後不能見人,非得作出一道傷疤來?這個好辦,不用麻煩别人,來人---”
最聽話的自然是貼身大丫鬟,她是要教訓二姑娘,别人不能沖在前面。
“你敢?”
看着嫡姐的丫鬟香蘭和芷蘭一齊過來,還從頭上拔下頭簪子,目光像極她們的主子,謝如芳雖然驚恐,雖然沒有底氣,嘴上還是不服,她有阿爹,還有姨娘——謝家大房最受寵的姨娘,姨娘就是她的底氣。
“是嗎?那你就再站起來跑跑看!”
謝如芳不敢看她的眼睛,也不敢站起來,她的狠厲---現在不是過去了,自打前年,大姐有了才女名聲,又做了幾件合翁翁心意的事情,父親也不敢---哎,她有什麼本事?那幾件事情,誰知道是不是翁翁為了給她掙名聲自己捏造出來的,她是嫡女,就因為她是嫡女,她不服,現在---明明她不要的,還攔着自己,居心何在?壓着自己對她對謝家有什麼好處?
謝如雅不管她想什麼,吩咐已經逼近的香蘭和芷蘭。
“把二姑娘扶起來,地上涼!”
又轉向愣愣的謝如芳。
“你是想在這裡說開,說說你執意去粥場,咱們家傷了如淮堂兄?還是因為你一意孤行枉死了10餘名下人,這些---你都自己去和族裡和翁翁交代?”
謝如芳一絲氣勢都沒有了,這裡不是有父親的京城,而是族裡,謝如淮---這個廢物傷成那樣,他們要怎麼處置自己---想把責任扣自己頭上——休想!
不過,在這裡被下人們看着---她手撐地想起來,一次,沒有成功,再一次,丫頭已經香蘭已經不情願的把手伸過來了。
“二姑娘慢點兒!”
謝如雅不管她跟得上跟不上,在前面進了花堂,頭都沒有回。
幾個婆子湧上來半扶半架着謝如芳進來,他們可是還要回京城的。
謝如雅本來不想管,她不喜歡這個愚蠢沖動的庶妹,可是她要是此時和裴家扯上關系---謝家可不能牽扯進去,她還要有大好前程,誰也不能耽誤自己大放異彩。
不等謝如芳坐定,她一句話就封死了妹妹的僥幸。
“裴家不可能了,你做了尼姑,謝家也不允許你嫁了裴七,要是聽話,明年母親就給你相看一門好親事,要是不聽---這裡的西山祠堂關着不少失德失貞的女兒和婦人,也不多你一個!”
謝如芳想進來和她談條件的,誰知道隻有打擊,她不能忍,氣勢也上來了。
“怕你還做不了主!”
“我做不做的了主,你試試看---或者---像你姨娘對付孫姨娘一樣,扔進湖裡---不知不覺,正好後園子就有一個,夠大夠深,一個冬天,隻需一個冬天---就看不出你是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