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昭眼睛微眯,筷子在手上撚來撚去,盯在那道“春三娘”的糕點上,耳朵聽着窗外的動靜,比起于歸此時能立馬飛蹿出去的銳利,要穩重的多,好像一切皆可商量。
後者心裡這會兒沒有什麼底,他甚至想直接掀翻桌子,一根竹簽插在姜威眼睛裡,報了仇了事兒,可是看看跟着自己來的乞丐,還有被自己騙來,此刻正在後廚忙活的蔡大廚,他強自壓了下去。
“您看您還等急了,來了,二貴接着一個,這東西還不好拿呢。”
富貴左右手各托着一個大蓋盒進來,臉上的笑還是恰到好處,比起他弟弟二貴的低眉順目和微帶絲不易察覺的陰郁,都是一樣的讨喜。
“你看,這不也挺快!”
于歸沒有接,椅子向後挪了挪,身子也後傾幾分,很優雅,石昭就有些大開大合了,他咧着嘴,後撤了一大截兒,好像生怕碰壞了——真的很--貴重?
六子很感興趣,他坐在正對面兒,這個重量,不是黃金,也應該不是白銀,是地契房契或者銀票?怎麼不放匣子裡?是珠寶無疑了,一對兒---會是什麼?
這是知道處境不妙示弱了,姜威也猜測着,他見識多些,或者是什麼珊瑚樹之類的寶貝,不易丢失還能不停漲價,于歸果然是理财的料子,想以後财源滾滾,他要留下他,馴服他,石昭那點兒天天練喽啰的本事,自己早學會了——他的歸宿隻有一個,就是用人頭給自己立威。
他們放下身段求和,還有點兒少年意氣不想低頭低的很難看,姜威自己也是從年輕過來的,自他帶人進來,倆個年輕人就隻招呼自己吃飯,正事一句不提——就是是不敢提,是強撐無疑了,自己偏偏不能輕易給機會。
“六弟,這是何意?”
他拿了些腔調,身子向後靠,眼角兒挑着兩個蓋盒,柴溪設計的軟背椅,讓他又放松了幾分,腿都翹起來,開始一下一下的點着地。
“是什麼?吶,唔,三當家自己看看就知道六弟我的誠意了。”
姜威在心裡笑話石昭,這個時候,沒有籌碼了,就别故作姿态,還能讓他死的好看些。思及此,他都沒有站起來,示意富貴靠近些,六子也從座位上站起來繞半圈兒,湊到二貴面前,準備三當家一掀開,他也見識見識。
姜威眼睛在石昭和于歸之間來回了幾趟,他就是想讓這倆個嘴上沒毛的緊張,看都不看蓋盒,伸手掀開。六子眼瞅着他的動作,也打開他眼前的蓋盒。
大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蓋盒上了,他們的身家性命,也要寄在幾個老大身上,今天---跟着于歸和石昭的都垂頭喪氣,看形勢——他們以後跟着姜威就是後娘養的了。
“啊!”
“啊!”
“這,啊!”
兩顆鮮血淋漓的人頭在蓋盒滾出,地上也斑駁了。
知道胖熊他們死在石昭手裡是一回事兒,敢這樣給他們看---六子的褲子沿着大腿濕到鞋子上,姜威滿手血污不是是驚懼還是怒氣,緻使他面色凝住,成了灰暗的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