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東錦看出來了,卻把頭扭向一邊兒,假裝沒有看見姑姑添咂着嘴舔了幾次嘴唇,于是遭殃的是她自己帶來的小丫頭,一巴掌打在手臂上,發出清脆響聲。
“沒有見到我面前沒有茶點嗎?半絲眼力勁兒都沒有,粗使丫頭的命。”
小丫頭手臂通紅不敢躲,可教管嬷嬷明明說去做客要少做少說,她不是應該等對方上茶嗎?哦,是了,裴家隻有小厮,沒有丫頭,心不細也是有的,裴家是敗落了——就算原來,這位裴太太也沒有受過待見。
小丫頭委屈着,真就要哭了,但是在裴七郎面前辯解,顯得她不知禮。
“怎麼能勞煩姑母的人,二白,怎麼當差的?去給姑奶奶拿好茶,王爺賞的那罐。”
他加重了好茶二字,喊的很大聲,不隻二白聽見了,院子裡掃地的都知道,裴姑奶奶是貴客了——起碼他這個侄子是拿她當貴客待的。
二白也大聲答應了,腳步聲很快也很大。小丫頭邁出的腳收回來,站都站不好了,裴三姑奶奶的表情緩和,過去她是首相的女兒,嫁人前被束縛着知禮謙和,嫁于謝家那個天煞的廢物,受的都是議論和白眼兒,現在公爹是首相了,侄女還成了王妃,怎麼就不能擺個首相家嫡兒媳的譜兒,可惜瞧不起自己的人都不在這個院子裡了。
雖然答應了謝三來說合,但是總要留個能拿捏她的地方,裴姑奶奶心生主意,覺得如此甚好。
“你看你,院子裡都是小厮,怎麼行,招待都做不好,這樣吧,我回府就選2個伶俐的丫頭過來先替芳丫頭伺候着,後院兒有人照管,你也好多省些心思在朝堂上。”
“姑母,你忘了祖父的規矩了?”
裴三姑沒有半絲不自在,她是出嫁女,謝家反正沒有什麼不許納妾的規矩,當初,父親怎麼就給自己定下謝氏子呢。
“又沒有讓你納妾,幾個通房而已,你都快23了,還不近女色,咱們裴家還要不要傳宗接代?”
“那通房生了孩子不給人家名分?讓人心生怨怼,還要把婢生子送回盱眙去,養成個隻會添亂的廢物?”
就差質問她居心何在了,裴三姑奶奶就覺得這話說的是自己的夫君,謝家老三可不是個廢物?她終于覺得尴尬了,咳了兩聲。
“那,這個就先放到一邊兒,先定下你和芳丫頭的事情,你母親不在京城,我就替你做主了!”
裴東錦看着這個姑母,任她安排着自己的婚姻大事,不動也不反駁,她一定還有話說。
“如芳腿上是有些小毛病,但是女子嘛,不耽誤生養,何況她對你癡心一片,她也是最像如雅的一個,現在和二皇子做了連襟兒,也不至于連個禦前行走都是最不起眼的那個,還有謝氏族裡的謝如維,和你同年的那個,雖然進士在二甲末位,現在已經是正五品,明年就要回京,還能在往上走走,一家子相互照管着,何愁前途。”
裴東錦還是好整以暇的坐在案前,沒有表态,二白的茶還是沒有送過來,裴三姑奶奶幹巴巴的繼續說下去,小丫頭腳尖挪了挪,離她遠一些——現在手臂被打的還疼呢。
“都這麼多年了,你也該放下了,大姑娘都嫁人幾年了,眼看着往後就是最尊貴的女人,你也該收收心了,都怪姑母說話直白,一時有一時的話,咱們裴家如今的境地,就是芳丫頭,也是你高攀,一個探花算什麼?前朝那個周狀元怎麼樣,還不是在野不在朝,你要為裴家想,結了這門姻親。”
話又繞回開頭兒,還沒有說到重點,裴東錦一點兒也不急,等着這個親姑姑自己倒出來他這裡真正的原因,她來,不可能是謝相授意的,謝茹雅既要嫁二皇子,就不該在首輔的位置上戀權了,現在正被架在火上,怎麼可能挑起裴家這姻親在人前,怕是連裴三姑,都不想讓她出門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