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六姑娘再是懊惱也無濟于事,她用的胭脂可都是不那麼容易被汗水灰塵洗去蓋住的,現在用手搓反而是花貓一樣,更滑稽了些,從盯在她臉上的目光,她就能看出來。都怪哥哥要騎馬,坐車的話,不隻自己那身羅裙能穿,新打的頭面能戴上,再不濟,自己臉上的妝能保住也好呀。
“這位姑娘,不知道鄙酒樓菜色和服務哪裡不周到了,您盡可以和李掌櫃說!”
石昭重複着李掌櫃的話,他一向不善于應付于歸和柴溪的生意和客人,他更願意和自己的匪兵直來直往的拳頭和能力說話。
“和你說不行嗎?你不是這裡的掌櫃?剛剛,本姑娘聽錯了?”
這樣一說話,更像柴溪了,四海和鹿覺都有些恍惚,要不是這女子過分張揚,又沒有柴七當家的果斷,他們真得把她們看成一個人。
“當然可以和鄙人提,敝姓石,這十裡場酒樓是有些石某的本錢在。”
程潇這才覺出妹妹的言行不妥,剛剛,自己也是見到傳說中奇人十裡場酒樓的東家有些激動了,這人---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滄州就是武風極盛的地方,會武的多不稀奇,長成這樣的商人會武還真是少之又少,妹妹這樣花癡--一點兒也不稀奇,程潇隻是覺得他不像能畫出如此還原實物的畫作,更不像能創出如此美食的人。
“李掌櫃有禮,這位---石東家也客氣了,是小妹第一次來,不懂十裡場的規矩,又見菜式稀奇,口味獨特,沒有吃過,有些大驚小怪了。所謂衆口難調,試菜都有了,不怪貴店。”
大周民風開放,滄州北更是和燕獠接壤,女子抛頭露面常見,可是,自己是哥哥,有事情自然要替妹妹擔當一二。程潇離開京城時候禮儀規矩都是公主母親教導,雖然不羁了些,卻自是謙遜有禮,挑不出錯處。
掌櫃的悄聲提醒石昭,他才覺,即使向前幾步,都站在這裡說話,就算是道歉消除誤會,場合也不好,影響其他客人,更影響接下來大半天的生意。
“要是公子和姑娘不介意,咱們内室談?姑娘如此---内室是有女子盥洗室的,”
程潇哪裡有時間,客氣來客氣去,他要趕緊吃完,趕緊走——約好的朋友大約會比自己早到,連忙拒絕:
“石東家客氣了,都是誤會,石東家自便。”
程六姑娘卻不幹了,她現在不想去看什麼花,賞什麼景,拜什麼佛了,她就想問問這個商戶,他是如何習的如此畫技的,更想看看這個不像商人的商人,到底是什麼人。
掌櫃的看出這倆位的貴氣,剛剛門口牽馬的小厮就說,今天來了兩匹寶馬,這姑娘還隐隐有别的不滿,交友不樹敵,不如---
“我看這樣,我們大掌櫃的剛到,二位隻試菜還沒有吃,就去我們後堂一起,也算鄙酒樓聊表歉意。更有還沒有推出的菜式,望二位品鑒,給予意見改進,便是弊店的榮幸了。”
石昭本不願意應酬,可是,這荒僻的地方支起個買賣,還是他為了方便自己極力促成的,現在正趕上了,就勉為其難的應下吧。四海也在後面準備石昭拒絕後勸上一勸,這位和柴七當家也太像了些,自己除了要給石昭當活輿圖,還有柴溪交代的查看和燕獠商路的任務,他不懂是不懂,但是依見到的事實情景描述總是可以的。
“是啊,石某初來,正想多認識朋友,這位---公子,就請後堂有請,正好,有沒有到客單上的新菜式品嘗!”
姑娘還罷了,隻是和柴溪像,可以順帶問來處,這公子,一看是武将家出來的,或者---
“是啊,三哥,你不是最愛這裡的吃食嗎?也耽誤不了功夫,咱們就不要拒了這位掌櫃和東家的面子了,正好我也有學問的事情請教石東家。”
程六連珠炮一樣的話,擋住程潇的準備好的拒絕言辭,誰叫他聽從公主母親遺言寵妹妹又愛吃呢?這個妹妹---要好好寵,父親也默許了的。
李掌櫃一看人家如是說,連忙往後退,引着着兄妹二人,還不停向其他客人拱手道歉。
“各位對不住,叨擾用餐,今天,我大東家來,給各位餐點加菜一份兒,原餐費九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