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姚大人沒有來,小丫頭添茶,二盞茶,姚大人也沒有來,于歸站的腿都麻了,小丫頭再來添茶,他那一盞涼透換掉,趁機,他也坐下去。
“你說的商人地位,我體會到了。”
小丫頭走了,柴溪側頭輕聲和于歸說話,以免自己和他都過分不安,在廣淄城和算不上官的小吏驿丞談事情,對方的倨傲,柴溪還以為是他個人性格,回來開了書局,和讀書的秀才舉子打交道,多數也都昂着頭,柴溪認為讀書人嘛,就和該挺直腰背,現在,她明白了,古人就是古人,他們的等級觀念再一次教育了自己。
于歸司空見慣,暗暗揉着自己麻木的腿,猜想着一會兒會遇到什麼,柴溪一直說做大石溪閣,又說不和官府打交道,真是幼稚,她就是這樣,老成的時候理的亂局極其亂,天真的時候,就讓人費解。
“所以,你讀了那麼多書,要是不在閣内為銀錢費心,完全可以---哎,你後悔嗎?”
柴溪明白他的意思是假如和裴東錦走了,或許,自己---自己可不是能受束縛的人。
“不如我們來猜猜這位姚大人意欲何為?”
她轉移話題,于歸聽成了遺憾,卻因為私心,補不上了,再來一次,大約,自己還是要跟再商人柴溪的身後,而不是讀書人柴溪,他搖搖頭也順着她說:
“我想了一路,沒有頭緒!”
柴溪一樣表示無奈,這是她知識的盲區。
“不用猜了,哈哈哈---”
門口的笑聲太官方,開始的突兀,結束的也猝不及防,讓柴溪很别扭,表演這麼敷衍嗎?自己去年還沒有開始賺錢,交的稅也算大戶了。
“二位久候!”
柴溪打量着這位老者,五十歲上下,身着家常灰色直綴,發髻挽的整齊不亂,發簪是及其普通的玉,身上也沒有多餘的裝飾,這一身兒---不協調。
他慢步走向主位,稍稍猶豫坐下來,臉上閃過片刻的不自在。
于歸也看出來了,但是絲毫不影響他和柴溪一起鄭重行禮。
“二位沒有功名,見官為何不跪?”
老者面色嚴厲,于歸愣住,正準備彎膝,柴溪伸手攔住,發話兒:
“一個幕僚,我們行跪拜禮,多少有些不妥!”
回完話兒,再次長揖,仍是畢恭畢敬,但,堅持不跪,他們算在富戶鄉紳裡面,和師爺平級,這個她懂。
帷幕後門很小,隔間也不大,正正好好兩張椅子,一個小茶桌。
目光冷凝的曲蘭亭曲世子和姚大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兒,這個小郎不是一般的敏銳,怪不得小小年紀能想到在滄州骅沙做海運碼頭,還是自己沒有一艘船的情形下。
“柴東家不隻長得一表人才,這眼力也不是一般的利。老夫倒是想知道,柴東家何以看出老朽并非姚大人。”
老頭兒沒有生氣,反而眉毛挑了挑,現出一絲驚訝。
柴溪當然不能說,商人地位低,一個從五品大員怎麼會見自己這個小商家,即使皇商,見官也不是這麼輕易的,更不能一絲一絲的分析他露出的破綻,顯得自己多聰明,要怎麼回答呢?柴溪坐回去,也笑的很官方。
“先生不知,柴某除了家有薄産,做些買賣營生,更是個畫匠,滄州城裡,7位官員,及十幾位主要小吏,某都見過畫像,其中并無先生。”
幕僚哈哈大笑,大人讓自己來,似乎不那麼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