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孩扯了一根草銜在嘴裡——這是他的老習慣了,邊咬邊思考,這信也可以不送的,可是老大說事無巨細都要告訴他們,不是不信他的本事,是怕小事兒能勾連出關乎石溪閣生死的大事兒來,這個他還真信,有一回,他明明發現幾個毛賊在酒樓徘徊,自己轟走了事,沒有告訴别人,誰知道是對手來下瀉藥的,差點兒毀了唯一賺錢的且庭居。
“嗯,小林子莊誰帶頭兒鬧的?”
“倒也沒有人先鬧,是東頭種辣椒的林猛,讓他小子來報信兒,說西頭養奶牛和羊和兔子的那幾家都跑了幼崽,是商量好的,實際幼崽好好的,被送去隔壁村親戚家!”
“他們要加工錢?”
跑腿兒的搖搖頭兒。
“是有人威脅報官,說咱們養的是耕牛,是吃肉的不是用牛奶的,要流放了您!”
大周律法和前朝差不多,馬為軍用,牛隻耕種,哪怕他們從西北引進的幹不了活兒,隻用來産奶的牛,都是灰色地帶,民不舉官不究,他們給當地主官的小吏湯鍋頭兒送了年例銀子,對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允許他們養來供給酒樓和點心鋪子,現在成了被攻擊的突破口了。
大名府還是小事兒,就怕他們的目标是石昭在内山裡讓山民在邢州西養的馬匹,要是被查出來誅九族都夠了,真不知道六當家怎麼想的,他又不會做生意,非得冒那麼大的風險幹什麼,有七當家在,他混吃等死不好嗎。
“果然是關聯着大事!”
毛孩兒自言自語,跑腿的以為他說流放是大事,點頭附和。
“代養到産奶前,一頭牛給銀6兩,一隻羊3兩,出奶後,一月就給3兩,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毛孩兒暗歎,要隻是村民貪小便宜的事就好了——偏偏挑柴小郎和老大不在的時候,他怎麼感覺,石溪閣被針對呢。
“走,上馬,我倒要看看,背後是誰。”
他心裡沒有底兒,要是街面上的混混打架,或者單純是要漲工錢,他處理起來駕輕就熟,可是關系到官府---希望不會,就算是,也要還是要硬着頭皮上。
一行人到了小林子村,家裡有丢失牲畜崽子的都在,更嚴重的是,村東頭種些奇草怪菜的也在人群裡。
毛孩兒沒有下馬,他身高沒有優勢,長相又猥瑣,一下馬更是沒有半絲氣勢,非得被活吞了,他就坐在馬上揚着下巴發話兒:
“都有誰丢了石溪閣的幼崽,一個一個說!”
下面嗚嗚泱泱的都說起來了,毛孩一揮馬鞭啪的一聲,靜下來,有個梗着脖子的漢子站到前面來,說話粗聲粗氣。
“我們要和大掌櫃的談,誰認識你是哪個。”
毛孩玩着馬鞭沒有生氣,臉上還帶着笑,居高臨下從眼縫兒裡瞄着漢子——他和于歸學的,覺得這樣最有派頭兒。“你丢了我們吃飯的家夥事兒,斷了石溪閣的财路,還有理了?斷人财路如殺人父母,都是大仇,你----哼哼---”
别人拉長音兒是威懾,毛孩兒拉長音兒有些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