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是海運衙門的奴才?”
“嗯,一個從六品小官的家奴,能從他小妾棺材裡出一箱子珠寶首飾。及一千兩市舶司上交的官銀,不轟動京城就怪了。”
多少人眼紅,多少人不忿,可是,這個似乎也不能上達天聽。
“再加一條人命呢?”
“你殺的?”
柴溪吓一跳,她也算經過幾條人命,一次是自己,一次是慌亂裡被迫的,一次是條件反射的防衛,要說主動殺人,她還真沒有。對面一個科舉出身的文官,和自己說人命,就算加上上一世自己和他現在相同的22年人生,柴溪還是向後一撤,笑都變成幹笑。
裴東錦發現比她還驚訝,上一回,這位可是在十歲就斬殺了原本的老大,在十四歲,也就是今年,因為與趙家搶内河漕運的生意,殺了漕幫北派倆位當家的,在一年後,又徒手掐死了南派的大當家,十六歲,也就是張路達做了市舶司巡查副使那一年,于現在想對應的一年,更是在海上憑一己之力殺海匪和官兵30餘人,逃出生天,倆年後事敗,被判腰斬,竟然沒有求告一句,也沒有坑一聲,一個時辰後,咬掉下唇死于菜市口。
現在自己僅僅是說了人命兩個字,至于吓成這樣,他怎麼就不信呢,或者,自己記錯了,她不是那人?是于歸,還是其他什麼人?畢竟當時自己自顧不暇,還是遠遠的見一回,而且,當時和她打交道的是張路達。
“呃,我是意思是說,你們文人不是講究殺人誅心,還講究君子遠庖廚,就算是有需要,也不至于如此直接,嘿嘿嘿。”
柴溪察覺到了自己反應有些不妥,又想到他或許猜測了自己土匪這個身份,有些想掩飾,又覺徒勞,猶豫着嘿嘿幹笑着解釋。
“你不是文人嗎?”
柴溪兩手擺着否認,她可不敢這麼想,雖然九年義務教育外加七年延伸教育,到了這裡還學了大周當代曆史,地理方志,可是被稱文人,她萬萬不敢認,古文能勉強看個大概,詩詞裡的用典,十之八九沒有聽過,現代的曆史不是她的曆史,現代的人物故事也錯位了不少,還有那些晦澀難懂的經學,她要是說的不對,還招人笑話。
“阿兄說笑,小弟是個粗人,商人,大字識得幾個就自覺不錯了,在您面前,敢稱文人,簡直魯班門前弄大斧呀,您這是要笑死我,繼承我的絕世容顔和一大堆麻煩嗎?”
本來謙虛的話,都說的别具一格,有意思,就像她在粥場畫菜譜一樣,有意思。
“你說話---哈哈哈---語妙!”
柴溪差點兒唔上自己的嘴,和于歸他們渾說就罷了,有什麼太超前的詞彙他們都習慣了,可是這位---不能再大意了,他如此聰明。被發現了,連引薦大和尚,找回去的路都不可能了。
“呃,你不是說要寫信和錦囊給于歸帶着嗎?我給你拿---”
剛剛自己畫畫是炭筆,這裡也常用,可是房間裡的另一隻書寫工具,可是琉璃水筆,自己為了外出特意燒制的,毛筆是沒有的,本來想轉移話題,發現又是一個坑。
“我叫小二拿筆墨來。”
“剛剛你作畫的炭筆盒子裡的也是筆吧,不妨拿來一試。”
這都能發現,柴溪還真佩服他心思缜密。
“這個人命,也不過是順勢而為,不是我動手的,你不用怕。”
裴東錦一心二用,不用柴溪介紹琉璃筆怎麼打開,自己已經放在眼前,細細看着這隻紅黑藍三色相間,有規律又似乎完全無章法的色彩變化,并順利的打開旋蓋,為了類似螺口的設計,耗費了幾個月,在一人次工耗隻有十文錢的情況下,銀子也費了上百兩,差點兒成了姜威加抽銀子的借口,還好,後來,十裡存三,每窯能燒出幾十隻合格的古代鋼筆了,這也成了他們傳遞信息的趁手工具之一。
裴東錦看看尖端,直接落筆到紙上,要不是知道他并非和自己石昭一樣的人,柴溪都要懷疑他的來處了,果然,聰明人做什麼都和常人進度不同,比如毛孩,不算教會他寫字,隻是握筆,就學了大半個月,這回于歸拿來的信,字還東倒西歪。
裴東錦第一個字寫下去,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