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溪有些聽懵了,不是吃驚于景福王為什麼會派人來催裴東錦,反正政事她不懂,裴東錦自己知道就好,可是他說,船工和水手一個不會來,柴溪就不明白他是以什麼判斷的了。
“明明都答應了我們,就算看出危險,不肯來,也會有滄州發信給我,但是并沒有呀。”
裴東錦對于她突然的天真都習慣了,更是覺得剛剛那一絲的懷疑是自己長久的浸淫在京城官場最底層,都忘記清純兩個字怎麼寫的了,這個柴溪聰明也是真聰明,不通世情起來如同孩童,怎麼說呢,就像她根本不屬于這個世間,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馬上收回來,不過确實,自己對她的了解少了些,不如她,可以通過抵抄或者張路達等等有關的人和事,得到些許自己的狀況。
“嗯,我發現你特别不喜歡賣身契這個東西,還對下人特别好,仿佛---嗯,仿佛他們和你一樣,比如團團。”
“他們與我有什麼不同嗎?隻有抓住人家的賣身契,視那些活生生的人當牛馬,他們就算來,到了海上,會真的賣命嗎?你沒有出過海,不知道,海上就是另外一個天地,相當于另外一個朝廷,有着簡單粗暴的規則,更是隻尊強者,一紙賣身契,怎麼束縛的了他們,至于團團,她是從小伺候我的人呀,她的母親也是護着我死的,即便不是,她功夫放在哪裡,都是個号
好本事,怎麼能當奴婢。這個世間的高位,低些說,是受尊重的平位,不是有能者居之,以能力論的嗎?”
她還想繼續解釋于歸和思歸,一想,自己還要依靠裴東錦救出于歸,要是說二人是相互成就的合作關系,不是主仆---會不會顯得---嗯,那就不說了。誰知道裴東錦不放過她,追問着:
“嗯,怎麼不說了,那個石昭呢?你說,他是你表兄?所以這麼生氣,還是會原諒他?害死那麼多人,又無止境的要銀子要糧,你還會繼續縱容他?你還真是兩個标準對人呢。你不怕他用你的銀錢去殺人,殺成千上萬阻了他路的無辜者嗎?”
說起石昭,柴溪更氣悶了,完全沒有注意自己壓根兒沒有說過石昭是自己表兄的事實。
“哼,他一向有野心,做個山匪不挺好嗎?現在---我要斷他的糧!”
她早就想過假設過推演過了,其實不敢太過分,怕就怕石昭被逼急了,真的下命令打家劫舍,說狗急跳牆有些難聽,但是這人,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那個什麼目标和隐隐的身世争議,什麼都敢做,什麼都不惜,隻是,柴溪曾經以為無辜人命是石昭的底線,沒有想到,他的計劃謀略裡,仿佛沒有什麼無辜不無辜,隻有是否礙事,想的越多,柴溪又喘不上氣來,像是自己就在現場,看着兵丁搶掠糧食财物,看着老人,孩子,女人被砍殺,這些是北境無恥的兵丁所為,然而,放出他們的,不是他們的郎将,而是石昭。
“斷糧?大約,斷不掉吧,雙鶴山有多少是你的人,你确定,你能斷的了,退一萬步講,就算你這裡什麼都不供給了,他真的會素手無策,改邪歸正嗎?别說你沒有想過。”
回答他的是柴溪長久的沉默。
“既然你說他是你表兄,那麼,也大約有我這個年齡了,那麼,你的生辰,他總知道吧,是幾月幾日?你當時太小忘記太多,他不會也受了刺激,記不得了吧。”
裴東錦其實自覺早就心硬如鐵了,人命什麼的,隻要不是朝廷翻覆,總不算大事,他的問話就轉的有些急,如同審訊,讓柴溪再次招架不住,可是表兄和老鄉的差别真的很大,也甚至關系到石昭的生死——在未來的某一天,他落在裴東錦手裡之後。
二白手指都快戳破了,一看主子打聽人家親戚了,整個人都癱軟下去,如泥一樣,這可不是都想去見人家長輩了?生辰都問上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