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裝的,啊嗚,我還不知道她,自小我一罵她就給我來這一手兒---啊嗚---”
蔡大廚知道說不聽,大聲喊着“掐人中”使勁再掙一下,一隻鞋落在蔡阿婆懷裡,才到妻子跟前。剩蔡阿婆抱着兒子的鞋哭喊叫罵。
蔡大娘緩緩醒來,眼淚又流成行,嘴還是張不開。她盡量眨眼,示意丈夫女兒别擔心,越努力,越發不出聲音。
“去,請大夫,快去請大夫!”
“不能出去,你們誰也不能出去,萬一偷溜出去酒樓,老娘就不活了!”
兒媳婦快死了還如此,也是讓一家人寒心,蔡阿婆的力氣和反映速度年輕人都比不上,抓着鞋子,站起來跑向他們,又覺得一個人阻止不了他們幾個,跑到大門前就開始上鎖。
一句話提醒了蔡大廚。
“二呆去酒樓報信兒,大妮去請大夫。”
他自己抱住妻子,心裡憋悶,也替妻子不值,老娘年輕時候餓着妻子,現在見這樣場面還想着阻止孩子們出去請大夫,隻想着不讓去酒樓,從小養大的童養媳的命都不顧了,要是這裡面沒有事兒,傻子都不信。
大妮沖過去抱住奶奶,不讓她給門上鎖,示意丈夫二呆沖出去,他沖到一半又回來,差點兒滑倒。
“---要--要---怎麼說?”
二呆還是呆,關鍵時刻掉鍊子。
“你去請大夫,就請街頭的吳大夫,快去,我去酒樓!”
蔡大娘左搖又搖,想把孫女甩一邊兒,大妮一松手,她撲在二呆身上,大妮都跑出兩步了,還要回頭從阿婆身子底下拖出丈夫,終于逃出門去,管它身後更難聽的咒罵。
驿站對面的老且庭居離蔡大廚家不遠,租來的院子,住着不錯,有閑錢就買了下來,大妮跑的氣喘籲籲,阿爹說,來這裡大半年,他就隐約察覺八年前于歸掌櫃的騙了自己,是先紮草垛現做糖葫蘆,根本沒有什麼酒樓,也不是什麼富商起家,可是幾個孩子就是正經開館子做生意,工錢也沒有拖欠過一分一毫,自己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不知道,她覺得阿爹做的對,自己後來也為後廚買菜買肉,工錢不少,順帶學了記賬寫大字,阿娘也在家擡起頭來了,現在阿婆---酒樓不止是一家的營生,東家和掌櫃都是好人。
且庭居門口,瘦弱的周先生從滄州趕過來,一身春日的塵土,本不多的頭發根根豎起,比乞丐不如,找到那個和他很像的柴小郎的酒樓——眼前這個就是傳說中生意紅火的酒樓?現在正是飯點兒,怎麼就沒有人呢?廣淄城有幾個且庭居?馬上的影子還在眼前,簡直是一模一樣,他要不要整理下儀容再進去?
“這位老丈,要吃飯,請進去呀!”
大妮見酒樓果然冷清的不是一星半點兒,門口迎門兒的今天不是輪到有财了?這會兒,一個生面孔都在觀望,不進去了,她就招待一下,這老者不像有銀子的樣子,可是于财神說,不能以衣冠取人----酒樓的生意她能挽回一絲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