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醒恭即使是訓斥都不敢看她,她隻顧生氣,細數受的罪和危險。她來到這裡,不知道是偶然還是冥冥之中什麼東西的操控,她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委屈,越說越快,完了。年齡徹底暴露了,再偷看裴東錦,他一副:看吧,我猜就是,隻是是沒有揭穿你的樣子,好像自己被訓的話,都是他想說的。
“所以還是被人護着才活下來,就是那個乞丐頭兒叫什麼于歸的?哼,不知人間險惡!”
二貴連這個都說了?柴溪牙咬着,想好回去怎麼罰他了,人家幫個小忙,他把自己過往都交代完了,她還要分辨,周醒恭擺手止住。
“你還要說什麼?說你那個要沖水才能用的茅廁,還是盤了滿地的水地籠,還是洗澡用的大木桶放在屋頂要淋着洗才舒服,還有客棧後院乍看不咋樣,裡面像個小屋子,洗漱吃喝樣樣齊全的馬車?”
這個裴東錦不是都知道,隻有後來才送來的馬車,是五髒俱全,還有就是早晨,他用鹽擦牙,柴溪用的是個毛刷,他早就覺得奇怪了,原來還有這麼多,這是她能做出的事情,那,這幾天,她是不習慣的強忍着呢,也委屈她了,她的身份---她山匪的身份是被安排的,誰?石昭?柴溪絕對不是她,周先生是知情人,這幾天的相處加上之前---柴溪必然不知,父親的事情就和無關,她還小,才六歲。
“就算是,關你什麼事?”
柴溪說的心虛沒有底氣,嘟囔着,這老頭兒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兒,二貴的信裡說了,他從且庭居拿了一大筆銀子,算是兩清了,他這個大儒關自己什麼事情,他該訓的不是裴東錦嗎?
裴東錦不及防的被柴溪白了一眼,還不明白為什麼,周醒恭哈哈笑起來,眼皮好像也沒有那麼垂了,還有些年輕時候的骨相,應該是個長相不錯的,偷看柴溪一眼,沒有生氣,反而解釋起來:
“該防備的你倒是一頭沖上去了,我老人家---算了算了,裴小子總認識我老人家吧,我總是周醒恭本人無疑吧,那你說,你說說看。”
周先生手點着裴東錦,茶杯放下,等着他續杯,看柴溪還是偷看,他怕柴溪?
“你那個祖父,總算我的朋友吧,他稱我為師,我可沒有那麼老,就算是朋友吧,我總沒有壞裴小子的可能吧,至于你---就憑你這個姓---管他是太原府的流浪兒,還是别的什麼——現在的情況,還能更差些嗎?”
說是朋友,是謙虛,細算他是裴相的長輩,是這個道理,不管他想做什麼,以這位周先生的本事,自己用不用跟着自己應該都能達到目的。那就且用着,反正是白來的先生。供吃喝就完了。想是這麼想,可是話也要說。
“你知道我要幹什麼嗎?你---你要什麼?我---我們,可是什麼都沒有呢,是不是,裴兄?”
周太傅伸手指敲敲桌子,裴東錦的水才跟上。
“你就說你,别帶上他,他就報個私仇,小事兒。”
裴東錦的疑惑更甚,要是說他像柴續,也隻是一兩分,要是說姓柴---這也太兒戲了,上一回的海匪頭子,上一回---這個周醒恭真的和柴溪毫無關系嗎?他說自己就報個私仇,确實沒有冤枉自己,可他---也不隻有私仇,更有幾乎不能達的理想,有關朝堂的理想。
“随你,你不是喜歡畫畫嗎?那我就跟你學個畫畫,你不是喜歡奇巧的東西嗎?正好老頭子我也喜歡,我呀,就覺得你的畫兒,茶和菜都不錯,以後,你吃什麼我吃什麼,你用什麼我用什麼就行,目的---我都六十多了,人生七十古來稀——混吃等死的年紀,想做什麼,心血來潮就做,沒有目的,廣淄城---小事兒,算個投名狀,你就說,行不行吧。”
至于那個裴小子就是順帶的了,這個不用說,沒有沖突,有的話---再看吧。
柴溪也想不出有什麼不妥,隻是一個事情比較着急。
“先救于歸!”
裴東錦咂了一下嘴,低下頭,周醒恭看見了,白他一眼,想轉頭白柴溪,明明目光快到柴溪臉上了,又收住,白眼兒沒有送出去,還是給了裴東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