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剛剛發生嘩變的屯營,嘩變之後,調查的官員到了幾天,來都沒有來過,隻令士兵挪了地方,空留一座營寨在這裡。
“果然是安全的地方。”
祁延不知道是諷刺還是真的誇獎蒲大人,進了一個沒有收走的破帳子裡,東看西看,像是胡亂掃,隻有跟随過督軍巡查的浦大人知道,他們肆無忌憚,甚至表面功夫都不做好,現場都不收拾,随便碰上個不是他們的人,或者他們收買不了的人,就全收在眼底了,比如這位。
他從一個帳篷到另一個帳篷,還細細看過埋鍋造飯的竈膛,越看越心驚。
“可不是,附近沒有村莊,就算偶爾有一兩個獵戶過來,這裡也是不敢靠近的。”
蒲大人的意思,祁延也聽懂了,這裡的痕迹沒有動過——嗯,是個聰明人,但是,是不是自己人——程侯爺是怎麼知道折子是浦大人上的,會不會是誘餌,自己---哎,他哪裡有什麼自己人,自己就是個不上進的纨绔,起碼,官家在位時是翻不了身了。
“蒲大人知道的很清楚,這嘩變---真是傅斯年糧食不到,官軍太餓引起的?”
至于後面引發漠盟入侵,祁延不提也不想想做判斷,關着那麼多顆腦袋的事情,自己可不去挨一身土。
“這---下官是鹽運使,不是糧運使,糧食運到的時間和多少損耗,下官還真不懂。”
他斜着眼看祁延,試探着,隻要祁延一個字不慎——誰知道蒲大人是不是劉訓的人,三皇子的暗樁。
“是啊,我是糧運使,可惜身上沒有兼職一縣的政務——要是不用管政務,就算下雨路不通,以隆橋縣的車馬數,糧食運過來,五日足夠!”
蒲大人心裡一陣失望,這個祁延---自己看錯他了,他的意思也很明顯,就是傅斯年的錯,這個錯也隻有傅斯年承擔。他暗歎着,就被祁延落下一段兒,他都這樣說了,還查看個什麼勁兒。就知道京城---自己莽撞了,現在,抽身退步都來不及了。
是自己異想天開了,貴太妃的侄子,怎麼會和劉訓對着幹,說是景福王的表兄弟,連景福王都被皇帝好不憐惜的派去市舶司得罪人去了,他----那折子,是豬油蒙了心哎!
“蒲大人,蒲大人!”
“哦,我最近身體不好,跟不上您了,你見諒!”
“是啊,任誰女兒嫁給一個喜歡男風,還四支不全的纨绔,也會身體不好!”
“啊?”
蒲大人一下子愣住了,連忙看向最近的車和車夫,車夫似乎去歇腳了,沒有在車旁邊,他放松一些,肩膀不再支棱着,緊緊盯住了祁延,仿佛落水者盯住不遠處一塊黑漆漆的影子,哪怕它不是浮木而是鳄魚,也要撲騰幾下試試,萬一呢。
“不用猜我怎麼知道的,青樓是消息最雜的地方,何況你那個未來的女婿不是泡在小倌館,就是在青樓,加上你剛剛我一提劉小衙内,你就像踩了屎一樣的表情,哎,怎麼着,你這是打算辭官?哎,算了,我告訴你,辭官也沒有用,劉訓這個人,我還是了解幾分,你辭呈遞上去第一天,第二天他就敢把令嫒綁回家去!”
祁延連他的一絲表情也不錯過,賭對了,就是成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