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想沾皇親國戚的好處,他沒有,他就是怕劉訓,怕王家的淫威,他就是怕三皇子——二三子要是繼位,皇家哪裡有什麼嫡庶,勝者為王,劉家是以後太後娘娘的外家的話---不行,官家一向重嫡出,多次說過,庶子是扶助——他說是說,對于三皇子的待遇,從來沒有比二皇子差過,萬一呢,要是有萬一---女兒,也就值了。
不,不,自己在想什麼,不能這麼想,女兒是自己這個小官之女,恩師在世前交代好多次,說自己沒有本事參與大事,在地方也好,京中衙門跑腿也好,謹守本分才是生存之道,不能貪心,對,不能貪心,自己剛剛是生了貪心。
他想的太多,妻子女兒的話就不在耳朵裡了,他隻是左右搖擺着,就是搖擺,定不到左上,也定不到右上。
“老爺,太太,劉,劉大人家來要姑娘的庚帖了!”
小厮一喊,還在院子裡的母女兩倒在地上一對兒,一個腿軟,一個是暈了,蒲大人也清醒過來,吓得險些站不住,被小厮緊跑兩步接住,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快來人,喊大夫!”
通報還沒有完,進來的媒婆趾高氣昂,不管倒在地上的人,也不管蒲家亂做一團,直接站在蒲大人跟前,把劉小衙内的庚帖單手給還沒有站穩的蒲大人。
“這是男方的庚帖,女方的哪?劉大人在府上等到喜事落定呢,蒲大人快點兒,老婆子站在院子裡等着!”
蒲大人,這回真是六神無主了,這時候,他十四歲的兒子下學回來,就隻看見婆子對父親不敬了,隻半蹲查看,後,憤然站起,也管不了仆從圍繞着母親繞過他們,站在父親身邊,昂首想婆子訓斥:
“你們算什麼東西,三姑六婆裡下九流的貨色,敢對朝廷官員無理,滾回去,告訴那個劉訓,我姐姐不嫁!”
一句話擲地有聲,婆子恨恨,不管他,直接質問蒲大人:
“蒲大人,你們家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孩子當家,拿不拿庚帖,就等您一句話!”
蒲大人嘴唇哆嗦:
“小女的庚帖,不在家,太太拿到佛寺供奉香火,以報平安了,再說---再說,八字還沒有算,合不合的,是大事,大事兒,關于倆個孩子一輩子,容劉大人寬待兩日,算過了,算過,順便再拿回庚帖,直接送府上!”
他磕磕絆絆,還是小心委婉的拖延着,蒲二郎一陣氣悶,哼的一聲,不管父親窩囊的送走婆子,自己把母親姐姐安質回自己的院子,等大夫上門,才有功夫和父親說話。
“啊爹,你怎麼---哎,姐姐怎麼能嫁給那種禽獸,在太原,在京城待罪的時候,到了邢州,他姓劉的孽殺多少男女,您當都是謠傳嗎?糊塗呀!”
“我,我沒有,我就是擔心你,你的學業前程,你那麼上進,你老師說,下回鄉試,你必然能中,中了,咱們蒲家,你,朝廷理咱們沒有人,朝中沒有人,你怎麼做官,你爹我混到現在,還是----孩子,我,我是怕---我---劉家惹不起呀!”
“爹,君子當頂天立地,不是你教我的,要是因我一己前程,要了姐姐一條命去,你讓我有何顔面去鄉試,去京城,去入仕,踩着姐姐的委屈和性命嗎?”
“不,不是---我---”
蒲大人被兒子數落的壓力太大,還是将今天祁延的交易和他說了一遍,然後像等待宣判一樣,讓十四歲的兒子給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