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說了,現在被死妮子告到官府,等過去了再說,你怎麼就聽不懂?”
“我還不是為了把你從案子裡拉出來,人家楊家要的是一個兒媳婦,我讓你把二姐兒的庚帖送過去,不就是讓楊家放過你,楊家都不管了,那個死妮子是你的女兒,死活還不是都由着你?”
“嗯,也有道理,但是二妮子就受罪了,你看五堂叔家的小妹,嫁到勞家,也是個庶子,說是怎麼富貴怎麼有臉面,你看哪回來不敲咱們一筆銀子?就拿上回來說,那個镯子戴的還是董氏的,被我看出來,還死不承認,嘴硬,有什麼好,我是不舍得咱們女兒!”
妻子李氏可不這麼想。
“那洛姑奶奶多威風!上次回來帶着四個護兵,都穿着甲胄,走起路來嘩嘩作響,咱們女兒嫁的是正經皇親國戚,将來封個诰命也不難,這個勞家,哼,說是個将軍,不過是庶皇子的小妾的娘家,能比嗎?咱們女兒多聰明,日子過程什麼樣,都在自己,她又漂亮,必然能籠絡住夫君。”
李氏越說越興奮,越想越對,這個楊家可比勞家尊貴,自己女兒嫁個這樣的家,才是應該的。自己将來蔭封個夫人,也不是沒有可能,到時,什麼董氏,什麼大姑娘,都是抹殺了有沒有人敢說什麼,現在勞家不正是仗着自己是三皇子的姻親嗎?自家這個還是嫡皇子的姻親,就是未來官家的---女兒成了承恩公夫人,多威風----
“楊家不也是庶子,還能有什麼不一樣?”
洛有信覺得妻子說的對,很對,可是這姻親是董氏定的,自己不想沾董氏的便宜,至于家财---她嫁到洛家,什麼都是夫家的,這不一樣。
“庶子和庶子能一樣嗎?你要是不扶正我,二妞子也是個庶女!”
洛有信去捂住李氏的嘴,輕斥一聲,示意她低聲。
“人家現在告的就是我以妾為妻,你是想害我打闆子,再把你發回做妾嗎?”
李氏一張瘦削到細長的臉上全是恨意。
“咱們倆先議親的,是董氏那個賤人以利相誘,你爹娘才讓你娶了她,哼,說起來還不是怪你,為了省幾個銀子,不去買個虛職,讓我不能有入門文書,被人家抓住了把柄!”
她越說越委屈,越說越多。
“要不是董氏,要不是你爹娘,我能被人家诟病,現在還因為她的女兒再次說我是個妾,我不管,你去找五太爺,讓他和姑奶奶說說,勞公子在他父親面前總能順便提提,勞将軍得幫我們,親事也要結成,現在,你給我去辦。”
她一繞,洛有信就頭疼,應聲是應聲,逃走也不含糊,一刻鐘後,答應了李氏無數的條件,做了不少許願,終于甩袖子出了别苑門,隻帶了一個小厮,信步而行。
一出來沒有女人的喋喋不休,門口的湖也無比碧綠,湖邊的柳樹也更清脆了,就連遠處光秃秃一座橋,也仿佛真能重現百年前的人妖相戀的美麗故事。
走了大約小半個時辰,在北岸遊船碼頭邊,探春賞湖的真多,在進碼頭必經之路上,一群人圍着議論,他好奇的上前,示意小厮分開人群擠在最前邊兒。
一個女子跪在地上,鋪一張紙,上書“賣身救弟”四個字,一言不發的流淚,端的是楚楚可憐。即使洛有信,大字不識幾個,也覺得字寫得好,這女子還真有幾分書卷之氣。
貓王傻乎乎的上前問詢:
“姑娘,某不識字,您這寫到是---”
“小女子本是華陽縣七品縣令之女,去年父親病殁,不久前母親不在了,留下我和弟弟相依為命,誰知道福不雙至,禍不單行,前幾天我弟弟又生病,眼看救不活了,小女子孤弱,别無他法,隻好自賣為奴,給弟弟治病!”
她聲音即使帶着哭腔也是委婉動人,破車上躺着的長遠鼻子在草苫子下有點癢癢,忍得難受,心想,雲鵬個混賬,說自己瘦能演個病入膏肓的,但是這草苫子---自己又不是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