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溪怎麼能聽不懂,他說的不是雙鶴山的勢力,而是石昭這個人和外界的聯系,和現在扼住自己生意上脖頸的大老爺們,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更甚至---柴溪不能往下想,石昭放棄自己一次,後來---後來的石昭再也沒有犯過類似錯誤,也可以換個說法,他對自己不利的事情,再也沒有讓自己發現過。
“于歸---姚大人是誰,和他沒有關系,他一直跟我在一起,這八年,而且直管賺銀子,養活雙鶴山,即使石昭偏門兒涉及的深了些,于歸不會。”
還有一句裴東錦沒有說的話,就是石昭或者依附于某種力量或者是利用于某種力量,至于是誰,他現在有了些頭緒,不能對柴溪說,可是聽柴溪的意思,她現在要擇出來的是于歸?自己沒有聽錯,她沒有為那個她總是幾乎無條件給與的人說什麼,她不隻是聰明,還就是通透有底線。
僅憑富貴和于歸分别發出的目的不同的短信箋,裴東錦就能分析出這麼多,還斷定大名府以西有貓膩,那些圍堵石溪閣的官老爺們醉翁之意不在酒,起碼不都在酒,柴溪佩服的五體投地,把寫好的紙撕碎,收在一處,誰知道洛家有沒有扮豬吃老虎,這些要燒掉的。
裴東錦從大白手底下得的信兒慢,但是處處有用,加上---他通了,破局也有些把握,可是怎麼能讓柴溪毫發無傷呢?他還沒有萬全之策。
她寫完傅斯年已經不在劉訓内宅的消息,裴東錦掃一眼,也示意她撕碎,并沒有露出過多的對于這個未來大舅兄逃出生天的意外和喜悅,隻是盡在掌握的颔首跳過,接下來柴溪聽到了更深入的分析。
“哪怕于财神的名聲遠揚,又都是在廣濟河沿岸幾城的生意,怎麼能不知道,據他們所說,據你所知,那個陶家也好,那個于歸和思歸的生母也好,這些年都沒有找過于歸,現在都跳出來,于歸那個生母,久藏心裡的秘密,說的這麼突然,就是說給你石溪閣聽的或者是說---他們的信要是傳的快,或許也是講給我聽的,攪亂在欽差在市舶司巡查的步伐。”
“這裡面還有大白的功勞!”
柴溪一驚,馬上聽懂了,大白的信兒也早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到了裴東錦手裡,不然,他剛剛起碼會眼睛亮一下,或者加強些已經派出的任務,或者,改變些方略,可是他沒有。
“不然呢,我養他幹什麼?”
裴東錦笑笑,柴溪想重新把湯飯擺回原位,一個不小心,茶壺被碰倒,熱水傾瀉,裴東錦下意識的去擋住了她,自己的手背和袖子全濕透。柴溪腿上手上隻是濺到一些,她剛剛站起來查看他的手臂,還被安慰着:
“沒事兒,沒事兒,不像你的雙層琉璃瓶,這個不熱了,沒有燙到,你沒事吧,你年紀小,皮膚嫩些。”
無論是柴溪會武藝也好,身手再靈敏也好,裴東錦自己也隻是個文弱書生罷了,但是,在他眼裡柴溪還是當年那個6歲的娃娃,需要自己救助和保護,柴溪聽到這話,眼睛一熱,即使是自己那次九死一生從河裡被和尚撈起來,回到雙鶴山,石昭對自己最好的時候,也隻是不去打擾自己修養。
此刻,裴東錦手忙腳亂替她擦熱水,她幾乎無措。
曲蘭亭還是不見勞将軍,隻是使人吩咐他去照看好杭州衙門洛姑娘狀告生父和繼室的案子,以及沉船祭祀案。
“告訴他,活人祭祀海神是自前朝就有的惡習,順便---可以參一下杭州知府,甚至兩浙路漕司,他們治土無方,使愚民不受教化,至于洛家---棄了吧!”
小厮清風遲疑着,還是多問了一句:
“他舍得?就因為洛家内宅的一點兒小事兒?”
海祭的責任既然能推出去,洛家更是小事兒一樁,勞将軍能有什麼牽連,誰家内宅沒有個污糟事兒,主子這個想警告勞德彰?
“周醒恭來了,他要是沒有來,我還能替他周旋一二,現在---怕是官家都被算進去了。”
曲蘭亭歎一口氣,本來是個不用損失人,更不用舍财的大好局面,就因為勞德彰過于自信,洛家愚蠢和貪婪,讓他不得不斷臂求生,洛家合該都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