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先皇和已經退隐的盧相同時發聲,才讓這場朝堂動蕩得以平複。”
柴溪聽的懂,如此巨大的利益,涉及高位者的子孫,阻力大是必然的。
“七八年吧,至少七八年,祖父褪去了剛剛入朝堂的一身報複的沖動相,沉穩起來,學會了妥協,誰也沒有再提這個政令,要是後來西南夷的第一次兵禍不起,去打仗的小将十之八九都是勳貴子弟,不止不懂排兵布陣,還剛愎自用,楊大将軍即使早有威名,還是一敗再敗,後來---還查出了負責運送軍糧和鐵器的商家勾結官員中飽私囊,這個政令也不會這麼快被再次拿上桌面,并且,這次是大大方方的變法。”
變法是朝廷走不下去了,是被形勢倒逼的,柴溪明白。
“你愛看抵抄和舊檔,後來的事情,都知道了吧?”
柴溪點點頭,自己不像他,也沒有世家底蘊的支撐,哪家哪族的發迹史都能說的如此清楚,就連勞德彰沒有成為千總之前的小事都能查到,但是自己為了了解大周的發展和上層的忌諱,大事還是多少知道的,他說的後來的事情,就是一個大商家滿門抄斬,抵了當時負責軍資後備的勳貴的罪,緊接着,太子病死,當今官家上位了,可是---他在暗示什麼,先太子的死---是官家為了上位所為?
“今天是父親的忌日---”
怪不得,明明兇虬等着他去問去審,傅斯婕等着他護持,洛家等着一個突破口,他竟然能和自己說什麼閑聽落花,喝杯茶,還談論起什麼機械擺鐘,原來今天---是了,那也是個春天。柴溪感覺到了裴東錦的手臂在抖,楞了一下,才銜接上他的話,裴家---可是距離先太子病逝那一回,已經過去好幾年了,難道---
“是有人有提起了變法,還是---之前的舊債?”
柴溪兩手都扶住他的手臂,裴東錦的頭深深垂下,就在柴溪眼前脆弱的不堪一擊,柴溪自言自語,沒有指望傷心至極的裴東錦能回答,要是自己猜的對,安慰的話,就能找出一句半句。
“或者---有人借勢奪權?”
裴東錦悲傷着,但是仍被她的敏銳震驚,這個孩子當該在朝堂,當該為自己的左右手。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頭擡起來,再挺直,直到昂起來:
“國策之争,他們對父親這個不入朝堂,隻管庶務的閑人下手,壞了規矩,我必殺之!”
柴溪本來想問他查出是誰了嗎?想了想,嘴都張開了,還是咽了下去。她一直覺得,裴東錦和幾年前,他們初見,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她錯了,徹骨的戾氣被深埋,他的隐忍總會爆發。
“你要怎麼做?”
“一網打盡!”
是啊,一網打盡,不止如此,還有裴東錦沒有說出的,盧相的政令,祖父的願望,前世沒有實現,這一回,哪怕用一輩子,自己和子孫兩輩子,一定要做到。
城郊小巷,天剛剛黑,一個喝醉的長衫跌跌撞撞,小曲唱的美,這次府試過後,想要的---她說等他回來,對,回來之後,自己就不再是潦倒的秀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