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怎麼才來,别人都到了,快點兒,快點兒,一晚上三十個錢兒,比打魚強的沒影兒,不想幹了?”
彩燈籠招展,揮着帕子的紅豔臉婆子,呼喝他,這是---把他當成撐船工了,自己剛說再也不拿船槳了,算了,小郎的事辦不好,這一身新衣服,自己的馬,自己以後的風光---
“哎哎,我路不熟,怪我怪我!”
水大兒低頭哈腰,踩了搭闆上船,要是撐船怎麼進去呢,這是六人撐還是---一看裡面,他樂了,八人撐,自己偷個懶,沒有什麼,而且,船到最中央,都是停着的,能完成周先生交代的事兒,還能賺幾個錢兒,好事兒。
他跟着的老頭子一上來,無論是抱琵琶的還是唱曲兒的,甚至伺候姑娘的小丫頭子,都躲遠了些,這個老無賴,又來了,臭不說,還吝啬。
“袁大爺,上回上許給姑娘的頭面,還特意給送來了?”
小丫頭滿滿的不屑,嘲諷的也很直白,姑娘們笑作一團,袁老頭兒絲毫不覺,迎着小丫頭子,靈敏的拐了個彎兒躲過攔截,撲在側面的座位上。
“這個---嘿嘿嘿,這個,我---下回,下回!”
說完往懷裡掏銀子,今天女兒給的多,老太婆也大方,他在懷裡揣半天了,就為了掏出來的氣勢,誰知道,他大手伸進去,根本沒有人看他掏銀子的動作,兩個一個貴客進來,幾個姑娘就都迎上去了。
“喲,二爺,您今天來的晚,怎麼了,這幾天忙?”
“嗯,是呢,一大堆案子,找的都是我,哎,名聲在外,沒有辦法!”
男子仿佛有着被打擾的無限煩惱,彰顯他做狀師的忙碌,這位,正是幫洛大姑娘打不孝和以妾為妻案的狀師,今天,無論送信兒的人什麼居心,總知都不是壞事兒,洛家姑娘的案子成了,上面有個一個發話的,做個小吏,可是比狀師風光,低品官員,也不是不能想,他又不缺銀子。
被簇擁着坐到主位上,要酒要菜,很是大氣,尤其掃到手裡攤着幾塊碎銀子不知該收回還是給哪個姑娘的袁老頭兒,笑聲更爽更大。
“喲,這不是咱們縣後衙老太爺嗎,怎麼不去湖上,反而到了賤地?”
被稱賤地,袁老頭多少有點兒不高興了,姑娘們笑鬧,他樂意,這個下九流的狀師,不是求自己往老太太那裡送東西的時候的,跑到這裡消遣他,哼。
袁老頭别過頭去,不想理狀師,狀師還欲調笑他,被後來進來的倆位打斷了,這裡面一個是做首飾鋪子的掌櫃,另一個是個牙行經濟,都不算差錢的主兒,到這裡來,和前面兩位不同,也更被高看一眼,他們一進來,主位就讓出來,狀師這行,隻要不在京城,就不用熟讀法典,懂得自己一畝三分地的人情世故,有幾個熟臉兒的衙門内路子即可,狀師很明白這點兒,客氣的打招呼,四人一船,就開船到了小河中央,春月春風,加上豔茹紅花的姑娘,琵琶聲聲,還有姑娘的打趣兒,一個時辰過去,酒盞淩亂,幾人都醉了,水大兒放下船槳,湊到大艙旁,往裡面看。
---“就這樣說定了,你那邊兒能辦妥,我就擺酒在這船上,當着衆姑娘的面,給你磕頭,說一個服字,您看怎麼樣,兩位掌櫃都是見證人!”
袁老頭意識已經不清醒,陪在他身邊最不受待見的姑娘隻會勸酒,這會,被狀師激出幾分火氣,連連哼哼。
“好,我就回後衙,和他說,我是他爹,後爹也是爹,怎麼就不能---一個孝字,後爹也是出了給他買官的銀子,也是他親妹妹的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