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位爺,您手裡也有好東西?怎麼不進去?”
春生的小厮負責在門口迎客,爺可是吩咐了,要無比熱情,來着不拒,就如同入了夜的窯子裡的姑娘,嗯,現在,自己比窯姐兒還窯姐兒呢,唉,一天天的都是什麼差事呀。
方秀才低頭嗯一聲,拱拱手,硬着頭皮進去,程普庸這回選的是前朝的一所迷宮似的園林,這裡的精妙真是名不虛傳,他隻住一天多就不自覺的想到建造這處景緻時候主人和設計者的用心之處。比如,他眼前這個機關把手,即使他這樣的半個行家,都想不到,開啟的假山。
杭州的亂局亂中加亂,要是說沒有攪局的人,傻子都不能信,明明他們到手的銀子不足五十萬兩,以他看來,三皇子絕對沒有直接把銀錢發給擁趸的心胸,支持他的那些人要是真能自主拿銀子辦事,不至于現在遮遮掩掩的,不明确站出來,和二皇子對抗,可是---銀子都去哪裡了呢。
北境之亂難道不是因為三皇子銀子沒有跟上,那小撮的勢力才會嘩變的嗎?或者---程家對北軍的掌控不是想象中的穩固,這猜測要不要寫信告訴大哥?
這個裴東錦在景福王之下,竟然能如此不慌不忙,甚至表現出悠閑的樣子來,實屬出乎他預料,但是要說,他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少年能把市舶司的虧空查清理順,他是不信。
現在洛家亂象也好,讀書人和屯營出亂子也罷,哪怕他能翻出兇虬這條泥底的黑魚,勞德彰可是自巋然不動,景福王立場不定,曲蘭亭強壓,一個小小的翰林出身的巡查使---哎---蚍蜉撼樹是小看了裴七,千難萬難是一定的。
自己呢?自己手裡的東西也不多,杭州水渾,自己不能站隊,自己不隻是自己,還是程家,還有佳陽,死去的佳陽,能做的文章也不少,單看他們敢不敢了。六丫頭的失蹤——希望和黨争無關吧。
哪怕傅斯年活着到京,京中局勢絲毫不能确定,王家的火力如此之猛烈,要不來的時候,皇帝還康健的很,他都要懷疑,貴妃一黨在最後一搏了,這裡面---那個位置上枉死的人還不夠多嗎?皇族的血液洗不盡他們對權利的欲望嗎?
握着手裡的兩封信,程普庸心很沉。
“爺,還有人送東西來!”
春生從二門把人領進來就一路觀察方秀才,這人不是拘謹,是羞愧,做壞事前的那種舉步不前,他倒要看看,他是不是騙子。
“先生有禮!”
方秀才行禮,沒有擡頭看程普庸,程普庸居高臨下,這個人,他沒有見過,這是---這人是不是來騙自己銀子的,不敢直視自己,怎麼能取得信任,把他的東西誇的天花亂墜呢,哎,騙子門檻這麼低了嗎?程普庸倒是生出幾分戲弄他的心思。
“年輕人,你拿的是什麼好物件?讓爺瞧瞧!”
方秀才在袖子裡摩挲半天,才掏出傅斯婕準備的東西,一層一層的打開,一個紅漆盒子露出來。
倒是在盒子上很用心,程普庸笑咪咪等着方秀才打開盒子,方秀才偷看他一眼,雙手放在盒子上一扭,咔嚓一聲,盒子斜對角裂開一條縫兒,他繼續扭,才讓兩個三角分開。
“一般的魯班鎖,你以為爺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