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東錦看見的是柴溪的發頂,幾根碎發在她眼睛前太長,讓她閉一下眼,還沒有自己撫去,他就動手替她順在耳後,因為用的是受傷的手,還疼了一下,柴溪的睫毛真長,即使現在臉上塗的黑黃,還是讓人不想移開眼睛去,将來,---妹妹要是小點就好了,成了姻親,自己怎麼照顧她都不為過。
“這個還真不是,自從曲蘭亭離開箭雨危險之地,連掙紮的樣子都不做,我就知道,他不會真正撤離杭州,我也不會死!”
柴溪表示不明白,感覺自己像寵物一樣,大約自己的智商在人家眼裡,真的和貓狗一個級别,可不是嗎,自己要是見了貓和狗犯蠢,就是這樣的撫摸,她自卑。
“他是三皇子正經的擁趸,要是得了消息——他一定會比咱們消息早而确切,要是他知道我會死,必然會借助或者善後,除非---三皇子這條船他真要下去,現在看來---他要處置的也至少勞家罷了,洛家以及源源不斷的銀子,他不想讓景福王或者璨郎得到,大約---易小将軍代表二皇子出面的消息他也早收到了,讓我活着,我才能幫他們處理勞家,換一句話說,我能替他們得到這筆大财,之後---我的死活才不重要。”
柴溪從自卑又到頹喪,要是他不解釋,自己想破腦袋也想不了這麼多,雖然這些消息,自己也聽裴東錦含糊說過一遍了,卻不知道,他的話沒有一句是多餘的。不過她更做不到的是,當時自己慌亂成那樣,隻顧裴東錦的傷了,後來連他疼不疼都沒有顧及問一下,這人分析的頭頭是道兒了。
“當時你正要受箭矢,還有心情看曲蘭亭的反應?”
這人是不拿自己命當回事兒,還是長了八百個心眼子,一邊是苦肉計一邊,一邊還要算計各方動态。
“我要是不看,現在---你就要想着用哪件衣服給我當壽衣了。”
裴東錦收回手,他都死過了一回,還兩次死了最重要的兩個長輩,還有什麼可忌諱的,柴溪白他一眼,古人不是最迷信。
“你還真不忌諱呢?”
“哈哈,腥風血雨将至,身在其中,忌諱無用,還有你---你一個小孩子,當時救我的時候都勇敢得不像小童,我是為了自己前程,自當奮力!”
裴東錦想着柴溪當時個頭兒和年齡,心裡有了支撐一樣,想再撫下她的頭,看她求教一樣,手在袖子裡撚了撚。
“真的隻是為了官途?”
要是為了官途,完全可以選擇依附一方,升官快,報仇也容易,更不用涉險,他這幾年止步于六品,除了暗中謀劃,待厚積薄發,還有就是看透了兩個皇子的黨争隻顧私利毫無底線,這話是周先生說的,現在---柴溪也似乎看出一些。裴東錦對于朝廷的希望還有,萬民的生死溫飽他還在意。
“景福王也---他也不能依附嗎?”
柴溪試探着問,裴東錦當然聽出她的褒獎之意,他在心裡歎一聲景福王勢力之大,不用自己依附的,要是用---也是求快而已,真正要自己死的他,也沒有殺不死自己就重用的胸懷吧。
“周先生真是穩坐釣魚台,景福王怎麼會錯過這樣一位要地位有地位,要才智有才智的大儒,至于愚兄---哈哈,以後你就知道了,或者---以周先生和你的關系,他願意為你解惑。”
這是說景福王看不上他?人才不說多多益善?還是他怕自己不懂,懶得解釋?
“接下來呢?”
“接下來,咱們這裡最悠閑,是我最悠閑,你嘛---可能要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