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你歎什麼氣，你最差的時候也就是一整天要不到半個窩頭，這會兒還感同剩受了？”

“我是納悶兒，都說，欺窮淩弱，可是我和貓王一路打聽下來，哪怕是到了海甯，受害的都是家資不錯的，有的甚至算是地方首富，洛家下手---和傳說的，戲文裡的不一樣呀！”

他不敢想那些人描述的細節，甚至到現在，他仍然覺得裡面誇張的成分太大，起碼十之五六都是水，可是，即使如此，還是覺得太慘了，明明，那些人家都說别人羨慕的所謂吃香的喝辣的人家，怎麼---洛家淨是對這樣的人家下手了，他們是看不得人家富足安樂嗎？

“你是不是傻？”

柴溪嫌棄的看他們一眼，掃見後面的人也有些急了，她還是不急，要給他們恰當的緊迫，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能控制局面态勢。這也是周先生教的手段，再仇把頭兒，等同于雪中送炭，在貓王長遠他們，就是讓他們再看看早就的判斷和本事。

“他們要下手的還真不能是貧寒之家，貧寒之家除了那幾畝地已經被回鄉容養的官員及親屬瓜分殆盡，就是零散的小塊兒土地，被有着各種秀才秧田，舉人老爺的無稅田産等名義兼并完畢，還能有什麼他們下手的，窮人？别幼稚了，窮人都不值得他們動腿兒動心思，正是像朱把頭家這種人，有資産，但是純商人沒有權利也無法上達天聽，也算的中産階級吧，有權有勢的人要的，都是又富又弱的人的财産。”

她突然想到，一個曆史教授說，大宋富且弱，所以才會被南侵滅國，匹夫無罪，懷碧其罪，朱把頭家就是懷碧玉的匹夫，自然不會有好下場，大周建裡七八十年了，正是要防止官僚兼并的時候，幹好了，能給大周續命，做不好---就等着官僚做大做強，窮人在餓死的邊緣，而大周，幾乎不會有小富人家存在。腐敗之下，外族入侵幾乎會是宿命，那---無數人的屍骨----

貓王像是聽明白了，又像是沒有，長遠一下子就說出來：

“窮人炸不出油水兒來，地主都有靠山，商人地位低，有銀子還和上面說不上話兒，隻有被欺負的份兒。”

柴溪點頭。心想着裴東錦的人傳來的消息---現在北境即然已經動兵，需要的銀子就多了去了，官家這回動了王侍郎，絕對不僅僅是為了維護程家，那勞德彰這頭肥羊，一定要宰殺，還要出肉率最高，不被别人割走一隻半隻羊腿肉，無論暗處誰已經把腿割走了，他們都必須找回來，放在官家的盤子裡，這個就是裴東錦得罪景福王這個未來君王也要做到的。

眼下---顧不得了，柴溪看着支撐不下去的力工們，手一揮，後面船工們還沒有動，貓王和長遠沖上去，柴溪那句先顧着自己都沒有喊出來就咽回去，柴溪暫時沒有動，因為遠處的各村子來看熱鬧的人，她還沒有看清，其中人頭兒動來動去的，絕對不是什麼莊戶人，螳螂捕蟬，自己不想背後有隻黃雀盯着，何況，此時此刻在杭州府這塊别人家的地盤上，他們勝率不大，自己帶的東西，一定要用，可是這次---真的要沉住氣，周先生書信上罵自己蠢，隔着紙條兒，自己都能感受到他的恨鐵不成鋼，這是---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