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當家這話實在---”朱把頭兒掂量着慢慢說,他看出了柴溪的急迫,他身上也疼着,疼的厲害,要看大夫,可是,現在不能表現出來——這個七當家,貓王說的挺邪乎,什麼一人領着乞丐白手起家,什麼現在的生意遍布北地五省十二州,要真是這樣,這碼頭上南來的北往的這麼多客船,是這個的貨要是真多,自己怎麼沒有印象?“---有官府的支持是好事兒,碼頭這一塊兒要真的易主,七當家不知道要如何入手呢?”
柴溪聽到一成不到的話,心裡知道這就算是不錯的開頭了。她素着臉緩緩轉了一圈兒,看盡滿碼頭人的神色,縱使再不願意,也要扯一下景福王這個大旗了,隻希望,裴東錦把一切好處,越過他交給官家的時候,他能夠控制住,不殺了自己。
“兄弟們,我叫柴溪,跟随景福王的欽差隊伍到杭州也有個把兒月了,王爺知道咱們碼頭力工纖夫的苦,朝廷也見不得子民受苦無衣無食,受餓挨凍,今天,洛家這塊碼頭上兩個洛家人的命,就是王爺的心意,朝廷已經下令處置勞德彰,也就是勞将軍,洛家也不過是勞家的姻親走狗,為非作歹多年也夠了,以後---這裡,我柴溪說了算!”
她說完等着懷疑,等着質問,至少會有吧——這裡洛家打手奴仆一大群,剛剛可是拼命砍殺,力工們麻木無言,她有預見,這些---一息兩息,甚至半柱香時間都快有了,圍在洛家兩人屍體前的人還是剛剛姿勢,更是石像一樣,柴溪有點不知道如何應對了,有人反駁的預演她都有了,就在嘴邊兒呢,比如,人家跟她要官府文書,要怎麼搪塞,甚至想好随便拿張帶字的紙念一念,比如說,人家要問她以前的銀錢怎麼辦,她也準備好了,怎麼就---沒有人問呢?
朱把頭沒有看出柴溪的尴尬,這裡的力工活着就不錯了,哪裡會帶腦袋,哪裡會思考,他們聽懂了七當家說了算的話,聽懂了能吃飽的話的人,都不一定有,說是在餓死邊緣的人最好管,給口飯吃就行,是因為他們餓的沒有力氣想東想西,可是,他們也最難管,别人給口吃的,也會跟着上面都幹,自己要當他們的腦袋,他們說話的嘴,也要做這個什麼石溪閣的手,這個是後話,石溪閣先有本事吞下洛家自己才能入夥兒。
“我說幾句,朱某對不住大夥兒,這幾年,受不住洛家的壓力,讓兄弟們的日子越來越難,今天柴東家也說了,洛家沒有靠山了,以後跟着七當家幹,還能和十幾年前一樣,每掙上五六十個大錢兒,一個月吃上一回兩回的肉,洛家人都被她殺了,大夥也都看見了,現在,他們的狗腿子還在,你們想搶就搶,想打就打,别出人命就行,七當家還要帶走他們,要給上面一個交代,她是欽差大老爺的近人,咱們還不是,出了氣,就跟七當家來領今天他們石溪閣提前給咱們的銅錢,暫時---暫時多少來着?”
這話實在,沒有說讓個個力工都吃香喝辣,每人每天賺一兩半兩銀子,那是胡說八道,他看向貓王,意思是你吹給我的大話,現在要兌現了,快點兒的吧,貓王會意,也要大方,又不能過,做冤大頭。
“每人五十文!”
柴溪還沒有來得及反對他們打洛家的打手,那些人一窩蜂的歡呼着已經向那邊沖過去了。
“---哎,銀子我還是能拿得出來,打人---”
“七當家,這個氣不出在洛家人身上,你對朱把頭兒有恩,對這些人可沒有情分!”
貓王叫住她,柴溪抿了抿嘴,還是沒有阻止。他說的對,這個氣出了是一個方面,再有,還要力工平民,破除對洛家的恐懼,才能真心跟着自己,施恩的手段,不隻是銀子,更要照顧他們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