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事發突然,洛管事一下子就---小郎雷厲風行,這話---你既然提到欽差,提到了上面的意思,看來是話也不假,洛家---雖然不說是消息靈通,最近幾日杭州城裡一件一件的熱鬧,老漢兒也略知一二了——我看小郎的年紀---不超過十八歲吧,這個石溪閣---是聽說,不是祖業?”
高老丈這一個翻轉,險些讓柴溪沒有反應過來,眨了眨眼,才明白,人家這是不好直說質疑自己的能力,質疑石溪閣的實力,來探底兒呢。自己也剛剛十四歲,可不是嘴上沒毛,就得多費口舌解釋和證明了。
柴溪心裡有一絲赧然,自己即使上心,怕也是不一定能有于歸處理大處小處的生意來的得心應手,自己心生懶怠,不通這個時代的世情是一個方面,但是她自己深知,自己的資質有限,有的也隻是從異世帶來的配方和模式罷了,這個---應該算是金手指,外人---今天一定要支應過去——即使自己也沒有信心。
“石溪閣是我與表兄合開的産業,生意上,關于銀錢的,由柴某和義兄于歸統總,不瞞高老丈,也不瞞諸位,我和表兄早年失扈,還做過流民---哦,老丈是杭州人,山高路遠可是有所不知,正是八年前順德十年時候太原府饑荒,哈哈哈,說起來,小子還差點兒成了釜中肉呢,幸好,祖宗顯靈,先是受裴七郎,也就是現在的欽差副使裴大人的照護,之後---哎,我留在相州,憑借一張菜譜,小子不至于凍餓而死,遇到義兄于歸這個從商世家,七八年間,已經由生意十餘種,百餘處。直到今天,石溪閣---石溪閣經營的生意沒有到杭州,最南,也僅僅到了楚州,不過---大家對我們石溪閣也應該不陌生,比如現下各雜貨鋪子裡的貨架和标簽,比如,裁縫鋪子裡給各府家丁仆婦做的衣飾,還有,各大酒樓裡用的幾樣菜,布莊素色無繡花,或者隻有邊緣繡花的絲綢,棉布,再有來采買各種野菜,幹菇,茶餅的,嗯---衣制如同他們的行商,都是我石溪閣,鄙人的夥計。”
柴溪指了指滄州來的船工身上滾邊的短衣,簡潔好看實用,重要的有辨識度,無論紅色滾邊,還是藍色,隻是顔色不同,款式都是一緻的,讓人一看就是她石溪閣的人。
幸好碼頭這個地方不同于農田,南來北往,商客官員,探親訪友,消息靈通,不然,說什麼石溪閣,說什麼奇異的飯食,誰又能知道呢。現在重申一下,起碼和碼頭有關的人,都知道石溪閣了,實力和---前景,都會引得聰明人前來。
“就是那個讓農人種稀奇菜的石溪閣?聽說有一樣吃了如同火燒火燎的觀賞花草,紅彤彤甚是好看?”
柴溪還沒有說完,高老丈就激動起來,按說這裡隻是表達簡略意思即可,想用幾句話讓這麼多人信了自己,依附自己,不說是做夢,也差不多,百人千心,就算高得志這樣的,也不會少,柴溪從來不敢妄想,隻要能按着裴東錦的指點,仗着景福王現管的機遇,周先生已經和他談好的條件,能在杭州碼頭市舶司站住一點兒腳 ,她就要好好獎勵自己休息上個一個月兩個月的。
“正是外洋來的食材,不過我們隻用來做花卉,這個東西做菜,别有一番風味,且又祛濕的功效,石溪閣的生意做到杭州來自之後,柴某請老丈品嘗!”
這會兒---怎麼細節到辣椒上去了,這也不是場合不是,柴溪想拉回話題也不行,就在這碼頭上,剛剛死了在杭州地界兒洛家那種能呼風喚雨的子弟,一個外來的商戶和一個竈敗落的隻剩下回憶的老人,說起了奇異的吃食,這還不讓人覺得不合時宜的話,那麼興奮着議論紛紛的鄉民,就讓場面——起碼在碼頭停靠的船隻上伸頭向外看的人,都深覺不同尋常---放了大半天不來卸貨,換船,勞德彰仗着自己女兒是側妃不知收斂了?
南下幾個月,個個懷念京城的繁華,尤其是京城的瓦子戲園子還有---外面再怎麼也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