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王家人,他在京城下人裡,都是被求着的角色---是吧?起碼,找他們見主子的會有走他們官家門路的,比如去年就有一個,前年---這個可以不提,出了京城,不止主子,自己就是爺。
“知道這是誰的船嗎?還敢要什麼旗子,秦字就是旗子,京城沒有去過,王家知道不知道,知道就快點兒,信不信,老子随時讓勞将軍換了你們洛家,誰發财不是發?”
柴溪看出他的色厲内荏,也感覺出周圍人的觀望,自己和石溪閣一定要在杭州碼頭上打響第一炮,他不敢接自己的話,心裡定然打鼓。她一隻腳向前一步,被按住縮在一邊的高得志這會兒的灰敗都抖落幹淨了,斜眼兒等着結果,他自己不行,看看人家京城來的大官能不能治這個小白臉兒。
“洛家?哼,我姓柴,柴薪之柴,至于你說的洛家---”
柴溪把目光甩向身後,可惜此時雲鵬幾人都不在,和自己有默契的---哎,自誇一回,還真不好意思呢。
“---洛家剛剛最後兩個人,已經被柴小弟解決了,現在怕是正籌備後事呢。”
高老丈明白了柴溪的意思,還替她出聲,着實讓她有些意外,看來,這些年受壓,讓他對于之前繁華的期待變成不理智了,剛剛到現在,也隻半個時辰而已,自己和他說的話,也隻有幾句。
“姓柴,姓柴能在碼頭上苦力頭兒?别說你是宗親,宗親就那幾個,滄州口音的---老子沒有聽過,假扮皇室宗親,膽子忒大了些,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洛家人怎麼樣,老子不管,今天這貨你們運不運吧?”
老丈一開始沒有往那裡想,現在---京城來的人這樣說----石溪閣幾年就做成大生意---姓柴的在大周可不多,還跟着景福王來的,是巧合嗎?
“沒有聽懂嗎?柴東家說了,要麼有官府文書,拿一半的運貨銅錢,要麼一包一個銅錢,拿簽字幹活兒!”
小厮的小厮眼睛眨了眨,再眨眨,好像沒有聽明白高老丈的意思。有人在杭州碼頭跟他們要運貨銀子?笑話嗎?高得志斜撇他一眼,挺直了些脊背,高老丈想上去攔住他,這位柴七當家,打死洛家人,面不改色,遠遠的他就看出來了,要是高得志繼續挑釁,怕真是沒有好果子吃呢,老哥就留下一根兒獨苗兒,要萬一一條命交代在置氣上,不值也就罷了,還影響這碼頭沿岸多少人的生計——在他心裡,這個少年不像大話,說什麼嘴上沒毛,少年天才,本朝不是一個兩個,何況,石溪閣的生意之道,那位于财神既然是她的手下---哪裡會有假。
“你給我---”
“怎麼?聽不懂,柴東家的意思是沒有洛家了,也沒有什麼勞将軍了,你沒有聽見,還是耳朵出了毛病,現在想卸貨,拿工錢出來,老子---咳咳---把頭兒安排大哥們給你卸貨!”
誰知道高得志先向前一步,被踩住貼在臉上的土還在,讓他看上去很滑稽,趾高氣揚的樣子,仿佛剛剛出手讓洛家人離開碼頭的是他,也吩咐,整個碼頭是他說了算。
柴溪剛剛預備說出震懾小厮的小厮聽的話,都被高得志噎住了,這個---她剛剛想怎麼辦來着?聽懂了的小厮還沒有想出應對,他身後的保镖率先向前,就如同他們從搭闆上沖下來一樣,擋在小厮的小厮面前,卻不是有話說,而是扭着頭回望小厮。明明是劍拔弩張的氣氛讓他們這一動作攪合的尴尬起來,百人的碼頭竟然無聲了很久——直到高得志打破。
“快點兒回去和你們主子說呀,等什麼呢,挨揍呀!滾回去!”
“哎!你和誰說話呢,你誰,要造反,快快,你,你幹什麼吃的,上呀,主子讓你跟着我幹什麼的,你---先教訓她!”
他一個勁兒的重複着問柴溪是誰,這是他下船的時候就想好的,這樣最威風,雖然對方沒有上來塞銀票子,但是準備好的威懾都堵在喉嚨,别人說什麼不重要了,現在---對,自己有打手呀!至于她說的洛家人被打死了,怎麼回事啊?不會是真的吧。
顯然打手們也是這麼想的,他們在水上飄得無聊,現在---沖在最前的反而不是最快的,管他什麼行事呢,論不講理---不對,論不聽人話,他們說第一,沒有人說第二。